高悦行收到了家中的来信,对李弗襄说:“等给你贺完生辰,我要家去了。”
午后,李弗襄原本歪在榻上,眯着双眼,都快睡着了,听到这话,忽然翻身起来,问:“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高悦行望着他说:“不回了。”
再过一些时日,高悦行的长姐出嫁,而她年纪渐渐大了,也到了该回家备嫁的年纪。
他们的婚事早就订下了,所以高悦行得早早开始准备。
年前京中两桩喜事,一是高景嫁女,二是信王娶妻。
高悦行对李弗襄道:“你若再想见我,就等着准备四马驾车娶我吧。”
李弗襄不说话,而是在心里算,今年马上过去了,高悦行的生日在春天,只要再熬过一年,他便可以堂堂正正把人娶回家当妻子。
李弗襄说:“那我在春天成亲吧。”
高悦行:“你说了不算。”
李弗襄:“不行,得我说了算。”
高悦行瞧着他,笑而不语。
李弗襄又道:“在成亲之前,我不能再见你了吗?”
高悦行说:“京城这么小,我又不会时时刻刻在家闷着,只要有缘分,总能见得到的。”
李弗襄在试图娶她回家这件事上从来不含糊,当天,皇上回宫后,李弗襄就去找皇帝谈这件事情。
皇上靠在龙椅上,似笑非笑地瞅他:“娶媳妇比当皇上还着急呢。”
李弗襄正在翻着黄历,完全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忽然之间举起笔说:“阿行生辰那日宜嫁娶,就定那一天吧。”
皇上果断拒绝:“不行。”
李弗襄:“为什么?”
皇上说:“你还小,嗯……她也还小,过早行房事会伤身的。”
李弗襄在许修德的教导下,进步神速,已经知晓了房事为何物,说:“那我们不行房事,我要娶亲!”
皇上:“你娶了亲会不行房事?”
李弗襄点头:“你说伤身,那便不行。”
皇上心里觉得到底还是年少。
像他这么大的少年,只要开了荤,就忘不了那销魂蚀骨的滋味儿,幸而李弗襄不常在外面鬼混,养得干干净净,只要还没沾着,就不会堕进去。
皇上松了口,道:“行,朕可以考虑。”
他招手把李弗襄拉到近前,将那只九珠冠在他的发顶试了一下,说道:“你还未到弱冠的年纪,但是我朝男子讲究没那么多,你出去不必在乎旁人怎么说,朕给你的,就是你的。”
李弗襄从来不会在乎别人的议论。
这句嘱咐说给李弗襄听,仅仅是一句可有可无的嘱托。
而真正需要开导的信王,这些日子在自己的王府里,已经快被逼到神志异常了。
——“父皇要赐给五弟一顶九珠金冠,当做生辰贺礼,冠子都还没送出去的,消息已经传到我跟前,我就是平平常常的走在街上,人人也都要到我面前来说上一嘴,他们是没别的事情可干了么?”
守在信王身边听他牢骚的是他的侍寝宫女,当年司寝局的人送了这么个宫女给他开蒙,信王不爱干那翻脸不认人的,完事儿后便将这位宫女留在了身边,打算将来娶了正妻之后,也给她个名分,养在府里。
现在,他身边,也只有这么一位可心的女人陪着。
宫女名叫姜齐,年纪已经不小了,比信王还要大一岁。
姜齐柔声安抚道:“王爷莫气,只是这件事实在荒唐且不合常理,所以那些人才想着要探一探王爷的口风吧。”
信王道:“万事还不都得看皇上的主意,探我的口风有什么用?”
自从李弗襄回京之后,在他身上发生的每一件事,不管好坏,都有人幸灾乐祸地冲着他信王府的方向瞧。
李弗襄若倒霉,获益最大的人是他。
李弗襄若得势,意味着他的地位不保。
信王在这京城中每过一日,都如同芒刺在背。
姜齐只能劝慰道:“王爷无需去理会那些人,多少明里暗里等着看热闹的人,您只要能正己心,小人必然近不了身。”
信王身心畅然,对着她点头,一笑:“你说的是。”
姜齐望着兰芝玉树般的年轻王爷,下意识的将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想——信王腊月初七大婚,希望能瞒得住吧。
李弗襄在自己生日的那天,束了发,戴上了冠,但是很快又觉得承受不住它的沉重,又给摘了下来。
皇帝笑呵呵地瞧着他:“既然嫌笨重,那就收起来吧,反正是给你了。”
李弗襄吃完面。
正好他的生辰贺礼也都送进来了。
给襄王殿下送的东西,那都是要进乾清宫的。
送礼的人不敢怠慢,收礼的人同样不敢有任何疏漏,每样东西都是许修德带着人,验了又验,确定没问题,才呈进来的。
当年,腊月节的灯会是为了三皇子而办。
后来,宫里出了点事,摇身一变,灯会又变成五皇子的了。
百姓们起初纳闷,可年复一年,日渐习惯,现在的世人只知五皇子,而不知三皇子,只有少数几位上了年纪的人,才依稀记得当年这笔稀里糊涂的账,却也弄不明白为什么,逢人问起来,只说是当年可能记错了,或者传岔了。
夜间,李弗襄和高悦行乔装打扮,趁着夜色最浓的时候,低调出宫,一同出宫的还有公主李兰瑶,一年只此一回的盛会,没有人不想出门一瞧,堪称万人空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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