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人沉默着,并不回答她的话。
片刻,倪喃垂下眼,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有。
时间嘀嗒消逝,手机荧幕上的数字彰显着一排零的时候,时卿耳边隐隐听到远处传来的鞭炮声响,噼里啪啦地喧嚣着。
热闹声中,还夹杂着倪喃轻飘飘一句话。
我想离开栖坞,再也不回来。
凌晨的时候,倪喃被胃部一阵磨人的抽缩痛醒。强烈的不适感从胃部开始蔓延,一阵呕吐的冲动袭来,倪喃撩了被子翻身下床,光着脚冲进洗手间。
晚上吃的东西几乎都被她吐了出来,倪喃扶在马桶旁,胃酸几乎都冲进嗓眼。
身上像被人拆分了一遍,倪喃强撑着漱了口,随意擦了把脸便往出走。腿刚碰到床沿,便整个人瘫倒在上面。
她闭着眼睛,眉毛因为胃痛而拧起。身上有些冷,倪喃扯了被子盖在自己身上,身体蜷缩成一团,往床侧的光源处靠。
眼皮上落了层柔和的光,极淡,却不完全黑。
晚上的那盘饺子多是生吞了下去,倪喃不太记得味道。只知道很饱,身体里的某一块儿好似能被填满一样。
可如今这一吐,却又变得空空荡荡。
晚上翻窗去主卧,与其说是为了时卿,倒不如说她是为了自己更多些。有人陪着,一起过除夕吃饺子,好像能让她感觉到自己是存在的,是被需要的,是活生生的有体温的人。
这么一看,可能就没那么可怜了。
每当她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凤头巷的脏污凌乱,还有那些不堪入耳的破口大骂。倪喃想,她可能是需要发泄的,只是不巧的是,眼前的人是时卿罢了。
欲念的存在或许是卑劣的,出发点并不纯粹,她和时卿都是。
倪喃可怜自己,更可怜遇上自己的时卿。目的不纯是她,为非作歹是她,然而放纵了不想担责的,也是她。
如果非要用一个一个词形容自己,倪喃想,那可能就是自私自利吧。
正月里最热闹的这几天,倪喃都待在了别墅。她和时卿的话并不多,有时候一天也说不上两句。吴俪蓉被倪喃打发了回家去过年,这里便只有他们两人。
家人团圆的日子,为什么留在这儿消磨,时卿没问。
很默契的,两人都对除夕那晚的事闭口不提,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不过自从那晚过后,要说两个人之间有了什么变化,那便是倪喃会时不时跑上去陪时卿一起吃饭。她总是会把食物分成两份,就坐在时卿旁边,各吃各的。
虽然还是没什么话聊,但时卿没赶人,或许是默许。
偶尔,倪喃会和他聊些莫名其妙的话题。
今天的西兰花是不是很咸,不小心手抖了下,一大勺的量下去了。
委屈你将就将就,总不好新年没几天就浪费粮食。
春晚好难看,昨天看回放的时候简直要睡着了。
最近怎么这么冷,得把暖气再调高点。
昨天买了箱砂糖橘,又干又涩,难吃死了,老板还好意思骗我说甜。
真想把他头按进那堆破橘子里,让他尝尝到底甜不甜。
聒噪,吵扰,张牙舞爪。
可又好像,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连时卿自己有时候都在想,倪喃到底能把自己的底线拉低到什么程度,实在匪夷所思。
立春之后,连着几日都是大晴天。温度虽然不高,好在没再下雨,冒出来的太阳光线照进花园里,给颓靡了三个月的绿植盖了层暖色。
隔着落地玻璃窗,时卿看向正在后院儿和灌木较真的倪喃,拿着把修枝剪刀,顶着个不知从哪儿搞来的编制草帽,生疏且粗鲁地对着旁逸斜出的枝桠一顿猛剪。
尽管是在冬天,栖坞的植物也很少像寒冷的北方一般,叶子掉得光秃秃的。
于是,这便给倪喃很好地打造了作案现场。
很显然,受害人已经经过了一番毒打。
而凶手倪喃,反倒对自己的作品沾沾自喜。
她今天穿着一件咖色的毛衣,宽松的版型,长度能遮到大腿。袖口被挽到手肘处,漏出一截纤细的手臂,在阳光下几乎白得透明。
许是修剪得太过认真,倪喃并没有发现窗后的时卿。
默默凝视了片刻,时卿皱了皱眉。眼前的少女看起来好似还不如那沉寂了一个冬天的灌木来得鲜活,她极瘦,怀里那把极大的修枝剪或许都能轻易压垮她。
明明她就站在自己眼前,可时卿却仍是觉得离她甚远。
倪喃长了张很会唬人的脸,干净乖巧,生得纯美。她总是带着笑意,说话的时候,眼睛弯起,像两个漂亮的月牙。
然而她眼底的冷淡却会让一切装模作样的东西瓦解,瞳孔失神,看什么都带着几分厌弃。
也是,她随时会走,就像那天她说的那样,她迟早会离开栖坞,不带任何留恋。
人对难以琢磨、难以靠近的东西,或许都有与生俱来的欲望。想要窥视,想要一探究竟。就算期待与现实背道而驰,也会不能自已。
而这样的最后,往往都会产生难以估量的后果,且走且看,一切都是未知。
终于忙活完手中的东西,倪喃扯了帽子往旁边一丢,两只手环抱在胸前,朝自己的杰作点了点头。不经意间,余光中多了一人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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