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有一个姐姐,常年身在国外,如今也不亲近。说罢便是摊摊手,一脸无奈,若是真到那一步,便是当我路边送过来的病患处理就好,生死由天。
他没有说话,将住院单给我,说着后面安排。
和当初讲的那些原理一样,每一句叫人听懂的。
而我只关心两个问题,多少钱,需要多长时间。
你的求生欲很低,这对治疗不好。戈医生一双清冷的眸子,颇有几分担忧。
那是医生最常有的,就跟老师看到学生不好好学习那样。
而戈医生还说一句老师最爱说的,只要你好好配合治疗,希望还是很大的。
人这辈子,最容易听的就是医生和老师的话了。
出来之时,妻子已经不再哭,只是小声抽泣,抱着男人的腿,一遍一遍说着我不能没有你。
原来得癌症的是那个男人。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羡慕谁了。
如果有人知道我要死了还抱着我的大腿哭,我一定将遗产都给他。
按照戈医生的精神指示,我在接受治疗时候给自己买了水果,买了花。
花是红玫瑰,开花周期刚好是一个理疗器。
为了所谓的精神需求,从书柜里随手取了本落灰的书。
打开扉页,看到那句至未央,才恍然想起这本书是未央的。
扉页的文字大气有力而又收得干净利落,像极了那人的张扬飞眉。
他是龙骁,一生最爱的人是夏未央。
他对夏未央求而不得,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夏未至。
我与他从高中相识,再到大学在一起,林林总总,有哭有笑,如此深的羁绊,终究敌不过那一寸白月光。
毕业那年,他默不作声,而又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有夏未央的城市。
他们的学校离得很近,朋友圈都慢慢交集,而他想做的事情,不过是远远看上夏未央一眼。
舔狗最终一无所有,说的是他,也是我。
化疗的时光百无聊赖,可惜我如今也并非爱看书之人,随便翻了翻新月集,便是放下,开始翻看欧洲旅行路线。
我还有太多想去看看的地方,并不愿意最后一点时间花在这里。
未至!
叫我名字还能这么高兴的人当真不多,侧脸看过去,却是一张在记忆中模糊而又熟悉的脸龙泽,龙骁他叔。
我更爱叫他龙王爷。
有时候我能理解为什么龙骁可以把我当做夏未央来满足空虚,甚至理解那白月光的影响,就像看到这张脸我也会恍惚一般。
我曾经爱惨了这张惊艳过时光的脸。
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时光似乎没有在这个男人身上留下痕迹,与三年前依然像极,未至,你是生病了么?
那双如墨黑瞳中满是担忧,这里是癌症看护病房,躺在这里的大都是各种奇奇怪怪部位得了癌症的人。
我被检查长了个小瘤子,正在接受治疗。
恶性?
好了就不是恶性。
未至,你还是这么有趣。他帮我身后垫了枕头,甚至自顾自削了水果,看样子是想长待,还说起了为什么会来这里。
其实我一点不好奇,只想他快点离开,也怕他对不该说的人乱说。
父亲如今时日无多,今日刚刚转到这边的病房,现在有故交来拜访,我便下来散散心,没想到遇到了你。
跑这里散心?!也太无良了!我瞪他,走走走,可别说我认识你!
那你要出去散心么?
你不会想带我去太平间吧!我摆出惊恐模样。
未至,我们就是出去走走,现在玉兰花开了,很漂亮。
龙泽并不是很能玩得开的人,这个男人总是一本正经。
其实我对外面并无兴趣,犹豫之间,唇上一凉,便是清香,原来是他将切薄的苹果片放在我的唇上。
未至,你的唇都起皮了,需要润润。
过几天出去做个唇膜就好。我想把苹果吃下,奈何这两天化疗,导致肠胃进了食物就想吐,只能靠着营养液度日。
连呼吸都是药水的颓丧味。
这么一想,果然还是应该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正如龙泽所说,玉兰花开得很美。
冰清玉洁,如雪莲,如白色火焰,在蓝天暖阳下燃烧着绚烂的生命。
我其实不是很喜欢不结果的花树,总觉得华而不实。
就像我现在的生命,什么结果都没有留下。
你眼中,可不是人不能吃的,用的,都没有意义了?他眼底含笑,为我盖好膝盖上的小毯子,未至,存在即为合理,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这些花树也在做对这个自然产生着作用。
我默然,着实也是如此,美丽光是欣赏就是一种价值,更何况这些美丽的植物还在努力活着,繁衍着一代又一代的生命呢?
每一代,活得都会比我久。
良人
龙泽推着我在医院的小公园转悠,这里临近大学,来来往往人多,老人孩子的欢笑声不断,很是有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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