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自己不够爱他,如若不是在乎,如若不是怕失去,怎么会考虑这么多,且她的处境也容不得她不多想,越在乎越怕。
第42章
十月底,气温骤降,天空一片青灰,青黛曲着腿,双手抱膝坐在妃榻上,头枕在膝头上,呆呆望着窗外的芭蕉,微凉的风从窗外徐徐吹了进来,脖颈与手臂一片冰凉。
青黛宛若察觉不到,只觉得这风还不及她心中丁点的凉意,他已经有好几日未露过面,而自己也好几日没去找他,这是他们第一次产生了隔阂。
她喜欢他,只希望以后的日子都有他的存在,一直就觉得他离自己太远,超出了自己能够着的范围。
每次和他站在一起都那样的心生愉悦,可或许再喜欢一个人,也总有自己的气性在,她本来就处于低处,孟府的那位等在孟府,这里又有人主动追求他,这种危机感并不会因为他和自己亲密一点,就消失掉,反而因为得到过,想要得到更多,想要将他占有,得到过才会更加害怕,让她变得懦弱了。
说她敢爱敢恨,不如说是这个人让她想要这样,让她忍俊不禁,也是出于无奈。
他如今是觉得自己不好了罢,所以都不想搭理她了,人无完人,她哪有他们说的那样好,不过每人都有每人的气性罢了。
所以,她已经如此低微,怎么能再在两人的爱情世界里再多出一丝低微来,怎么能将这种喜欢赤。裸。裸毫无保留的表达出来,这大概是自己唯一剩下的东西了,也不愿让一个男人觉得自己比他爱的多,这大概是身为一个女子的尊严吧,女子本弱,不应该再在这件事情上处于弱方。
心下微叹,背后有人给自己披上了一件披风,以为是碧佩,还是维持原样没动,只喁喁细语:“碧佩,我不冷,你出去吧,让我一人待着就成。”
见后头没有响动,心中微有些酸涩,只道:“碧佩,其实我不应该在这里,我本来不是这里的人,你知道吗?只有待在我自己那间漏风的房里,我才觉得踏实与真实。我其实还不如你,我如今吃别人的,用别人的,若不是他们极好,肯怕也是不愿给我好脸色的,我本就仰望不上他这样的人。”
又微微一声轻叹:“他会不会不来找我了,会不会不想和我成亲了,人人都说他倔,所以我怎敢多说什么,我如今只有他啊!我变得小心翼翼,我变得不像我,人总得有几分气性,我总得给自己留几分面子,我再穷,可我不能穷的连唯一的志气都要没了,我不想面目全非,也不想乞求,我若走了,你就好好跟着阿瑶罢。”
忽然被一个宽阔的臂膀将她揽在了怀里,一股淡淡佛手柑的清香飘来,他玉涡色的宽袖上刺绣繁复麒麟纹,其实她早就闻到了,一开始以为是幻觉,可没听见步履声,就知道是他了,她不知该怎么和他说,那便只能在他以为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表达自己的处境,不是让他怜悯,而是这就是她,她的无奈与不安,如若他真的不能体会,那她又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黛儿,天气渐凉,你衣裳如此单薄,窗户不关,是想生病了,惹我心疼,是么?”孟佪嗓音沙哑,声音里似带着一丝疲惫与不安。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熟悉的嗓音在耳边低低轻唤,心忽然就落了下来,心底生出一丝丝的喜悦,他终究会还是在乎自己,放不下自己,终究是他先低头了。
一滴泪沿着眼角边滚落,梨花带雨瞧了过去,什么也不说,只微微咬着唇瓣瞧着他。他神色憔悴,眼里布满了血丝,眼底乌青,却还是挡不住他俊颜,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颓废的美,模样俊俏到了骨子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让人怜惜的气息出来,她的心又软了,软的让自己心颤。
她承认他受不住他的每一面,所以才会这样喜欢他和这种喜欢到骨子里的感觉,若是被他知道,他会不会不珍惜。
为何分明自己那样难受,却还被他所吸引,分明是他在和自己置气呢?分明他在冷落自己,她转过头,又一滴泪猛地砸了下去,分明落在他的手背上,与他的肌理连成一片。
“你是想让我心疼死是不是,黛儿,你说的这些话也真真能让人疼死,我每时每刻都想来你这,我真恨不得此时就与你成亲,我这么倔,可我倔不过你,你小心翼翼,我何尝不是,我怎会让你失掉了自己的气性,怎会让你乞求我,我只是想要你在乎我一点,你这么聪明,怎么就不知道呢?还是你明知道,就是故意折磨我的。我只是不想你对我太过理智。”
青黛无声的闭上了眼,她已经失去了理智,只侧脸贴在他腰间,低低道:“佪,我很在乎你。”
比你想象的在乎很多很多。
孟佪轻轻嗯了一声,与她对视:“你在乎我,那你还想着离开我,还有三日你就是我的妻子了。”
说着孟佪轻揉她发,叹道:“对不起,我整日埋在书案上,却忽略你很多东西,黛儿,这辈子我都只许你一人,不会再有其他人,等我考完后,我们买一处院落,安安静静过我们的日子,你说可好。”
青黛泪眼婆娑的点了点头,她能说不好吗?也许顾好眼前已经是不错了,既然走出了这一步,那也没有再回头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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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朱府大办喜事,府内鼓乐齐鸣,高朋满座,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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