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中手一寸寸收紧, 晋尤心中酸涩。
她就这么……不愿意见到他吗。
晋尤实在不愿意就此黯然离去, 他咬了咬牙, 骤然起身大步向她房中走去。
黑靴碾过枯黄的树叶, 哗啦作响。
“叩叩——”
苍白的指节在半空中犹豫了下, 最终还是叩在了雕花木门上。
晋尤抿了抿唇,吹了一夜冷风的声音有些哑, “……姐姐。”
他缓缓垂下眸,长睫微动, 有些涩然道, “我知道你不愿见我。”
少年长身玉立, 看着木门上刻着的花印, 垂着头低声说话的模样, 可怜极了。
“我,我有话要说。”
房内一片寂静,无人回应,风把衫棠树吹的哗哗作响。
“一刻钟,我只要一刻钟,说完我就走。”晋尤咬牙,按下心中酸涩。
他眸光一闪,忽地拉长了嗓音,委委屈屈开口,“姐姐……”
他知道,她最吃这一套了。
房中还是无人回应,雕花木门闭地紧紧。
叩门的手缓缓落下,少年眸光一寸一寸黯淡,心也凉了下去。
晋尤眼眶忽然一红,他痴痴看着房门,语气哀怨,“你不能这么对我。”
他骤然抬手推门。
“吱呀——”
木门被推开。
映入眼帘的,是摆放整齐的桌椅,梨花木桌上的茶盏似是已凉。
房内还是寂静无声。
晋尤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顿了顿,抬脚跨过门槛,大步向房中走去。
“姐姐……”
他一声声唤道,语气甜腻。
“姐姐在哪里?”
晋尤绕过屏风,转身走到内卧,脚步忽然一停。
床上空空荡荡,只要叠放整齐的被褥,妆台前干干净净,似是无人动过。
他找寻了一圈,无人,唤了好几句,还是无人。
晋尤攥紧了手中指,站在床榻前,眸光一寸寸冷了下来。
昨儿个白日落荒而逃,夜里悄然而归,今日又一早不见人,为躲着他,可真是费劲了心思。
他嘲讽一笑。
“啪——”
廊下忽然有杯盏落地碎裂的声音响起。
晋尤眸子猛地亮起,他一把掀开帘子,大步走向放门口,语气又是委屈又是欢欣。
“姐姐——”
黑靴忽然一停,晋尤笑容一沉,蹙起了眉面无表情开口,“怎么是你?”
廊下弯腰捡玉瓶的蓟顺抬起了头,面上似是有些尴尬,他讪讪一笑,“……公子安好。”
他心下暗道倒霉,怎么就撞上了这个祖宗。
他今日得了个上好的玉瓶,夫人一向喜欢这些东西,他正想着送回去,哪想到……
一想到瞒着晋尤的那事,蓟顺心下泛苦。
唉!就不该因此处近便走这条路。
“在下……路过此处,对,路过此处。”蓟顺干笑了两声,眼神飘忽答道。
这可如何是好,玉瓶碎了,还被这祖宗逮住了。
蓟顺心中暗暗祈祷,别问了别问了,快让他走吧。
“哦。”
晋尤掀了掀薄唇,失望地收回了目光。
“那,既然如此,在下就先告辞了,”蓟顺抬起衣袖擦了把额汗,扯出抹笑来,“府中杂事众多,在下……”
少年忽然冷笑了声打断了他。
蓟顺心里登时便咯噔一下,哦豁,要完。
果不其然。
“你很着急?”
晋尤半眯起眼,面色有些不善,审视着他。
“这……何出此言?”蓟顺抬起老脸,面上似是有些疑惑。
他背在身后的手却纠在了一起。
“你有事瞒着我。”
晋尤定定地看着他,眸光流转,他忽然缓缓说道。
他忽地便不急了,懒懒靠在门扉上,嗤笑了声,“还不从实招来?”
“这……”
蓟顺心下一沉,面上却疑惑更深,“公子这是……”
“别装了。”
晋尤不耐烦道,“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装什么?”
蓟顺一噎。
他心下腹诽,那他在恩人面前装的那么好?非亲非故的,却一口一个姐姐,一路上又是撒娇又是卖惨的,比他后院的妾室还能作妖。
如今到了他面前,却是连表面关系都懒得装一下了?
蓟顺暗暗呸了口。
但面上却还是恭声谄媚道,“公子英明,这都被您看出来了。”
晋尤冷哼一声,面上一派凶恶之色,吓唬道,“少废话,快说。”
蓟顺连忙点头,他笑的见牙不见眼,“公子怎么知道在下买了玉净瓶的事?”
“玉净瓶?”晋尤动作一顿,惊疑重复问道。
“正是如此!”蓟顺指着地上碎片,面上似是有些痛心,“您看,就是此物!”
他拍了把大腿,叹息道,“可惜啊可惜,终究是有缘无分,我这到手还没一个时辰呢,就摔碎了。”
“这是我花了整整万两银,从城中游宝阁抢到的,怎么就摔碎了呢,我的万两银哪,我的玉净瓶哪……”
“唉,时也命也……”
蓟顺愁眉苦脸,喋喋不休抱怨。
“我本是发愁,这竹篮打水一场空之事该如何向夫人言明,思来想去只能瞒下,没想到公子竟是一眼便看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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