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凌暖青印象当中精神病人该有的样子，他对自己的要求很高，身上的衬衫几乎找不出一丝褶皱，领夹别在上面，利落的头发衬托出男人的爽利和沉稳。
    凌暖青想到精神病三个字，心里不由一沉。
    她难以想象，如果凌绍诚有朝一日变得彻底混沌，邋里邋遢，她是否能安慰自己说没事呢？
    明越走过去，想要将凌暖青拉到边上，同她单独说两句话。
    “明越叔叔，你先出去吧。”
    “什么？”凌绍诚望向同样被雷倒的明越，又将目光落向凌暖青。“你怎么乱喊呢？明越有这么老吗？”
    “哎呀，他看着比你老，那我不叫叔叔叫什么呀？”
    凌绍诚被逗笑了，冲着明越说道，“出去吧，叔叔。”
    “唉，好的，叔叔出去了！”
    凌绍诚脸色一沉，意识到被明越占了便宜，“滚。”
    明越只好快步离开，凌绍诚的注意力落回到凌暖青身上，他抬起腕表看眼，“你怎么才回来？”
    “有事耽搁了。”
    “今天不上晚自习吧？”
    凌暖青嗯嗯啊啊的，想要蒙混过去，“不上不上，我都这么大了，哪需要这么认真地学习呀？”
    凌绍诚站起身，一把拽着凌暖青的手臂将她按坐在椅子上，“那你跟我说说，那个叫程亦辞的怎么回事？”
    “……”
    凌暖青没想到，程亦辞这三个字还真是在他心里烙印下来了啊，人现在都有孩子了，可凌绍诚还记得他。
    “没什么事啊。”
    “他追求你，不是吗？”
    凌暖青真是欲哭无泪，“你出去吧，我要做作业了。”
    “你刚才不还说，不需要很认真地学习吗？”
    “那我明天要考试，我总要备战一下吧？”
    凌绍诚点着头，“确实应该。”
    他伸手将凌暖青身前的那个抽屉拉出来，随手抽了本高数试卷大全，“那今晚就做一份练习卷吧，让我看看你能考几分。”
    凌暖青当即哑然，只觉自己的噩梦回来了。
    第1054章 一个活在六年前，一个活在六年后
    以前凌绍诚就爱逼着她学习，她上个大学，却像是初中生一样受人钳制，没有自由。
    凌绍诚像模像样地翻开试卷，找了一页后摊开放到凌暖青的面前，“就做这一份。”
    凌暖青脑袋都快炸了，数学本来就是她的弱项，这么几年过去，一些公式她也早就忘光了。
    她拿着笔，对着这份试卷发呆，凌绍诚看着不对劲。“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我不会做。”
    “你在学校里只顾着玩吗？”
    凌暖青不语。
    凌绍诚靠在桌沿处，目光睇落在那份试卷上，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就做了两个选择题，一对一错，对的那题八成还是靠蒙。
    凌绍诚叹口气，“都不会？”
    “嗯，不会。”
    他从抽屉里抽出草稿本，拿了支签字笔出来，凌绍诚真的很变态，从第一题开始往下讲，每个解题步骤都给凌暖青写得清清楚楚。
    她也不得不佩服他，他是怎么做到思路清晰，至今还能解答出高难度数学题的？
    “明白了吗？”
    凌暖青哪里听得进去，她脑袋都疼了，懵懵懂懂，赶紧点头。“嗯嗯。”
    “解一遍给我看看。”
    “啊？”凌暖青气得丢开手里的笔，将上半身趴向了桌面，“我不要。”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听话？”
    凌暖青抬起的视线盯着凌绍诚看，“我早就不读大学了，是你不记事。”
    “不读大学？”凌绍诚还能不懂她的心思吗？就是不想做作业。“那你倒是说说，你现在在做什么？”
    “反正我有自己的工作，我也喜欢，再也不用面对这些可怕的方程。”
    凌绍诚在她脑袋上戳了下，明越在外面敲门，“凌先生，吃晚饭了。”
    “走，先去吃饭。”
    凌暖青只想赶紧逃开数学题，她将草稿本和试卷一股脑地扫进了抽屉，快步跟着凌绍诚出门。
    两人坐在餐桌前，明越守在旁边，凌绍诚不停往凌暖青碗里夹菜。
    他们两个，一个留在了六年前，一个活在了现实里，凌暖青看凌绍诚表情自然，男人食欲也不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勾勒起来。
    “你笑什么？”凌暖青问他。
    “明越，你说好不好笑？暖暖说她没在上学了，你倒是说说，她脑子是不是糊涂了？”
    明越不满地睇了眼凌暖青，“是，糊涂得很。”
    凌绍诚将碗推到凌暖青的手边，“你怎么不知道给我夹菜？”
    “你自己有手啊。”
    “你也有手，那我每回怎么都给你夹？”
    凌暖青张张嘴，算了，不要跟一个病人在这斤斤计较。
    她忙用筷子给他夹了一块肉。
    吃过晚饭，时间也不早了，凌暖青还想去看看两个孩子。“我先回去了。”
    凌绍诚像是没听懂，“回去？去哪？”
    她已经走出去了几步，凌绍诚见她没有回答，不由扬高了音调。“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明越赶紧追到凌暖青身边，“你这不是在老虎的嘴上拔毛吗？快回去。”
    “不是，那我要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