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暖青牵着范筱竹的手一直往前走，后面的人几乎跟不上她的脚步。
    “暖暖，你慢些。”
    凌暖青没有回头，抽开手往前走了几步，最后抱定一棵树，将前额抵着树干，范筱竹没有追上前，就这么盯向凌暖青的背影。
    她压抑了嗓音，哭声隐在喉咙间，范筱竹反而挺想过去安慰她的。
    “暖暖——”
    范筱竹蹲在路边，喊着凌暖青的名字。
    她用手在脸上擦拭几下，范筱竹知道跟她撒撒娇肯定是有用的，“我想抽烟，难受。”
    “不给，让你戒烟的。”
    “给我买嘛，我想抽烟。”
    不远处就有家小超市，凌暖青跑过去买了烟和打火机，替她打开烟盒，将一支烟递过去。
    两人蹲在那里，范筱竹动作熟练地点烟，“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
    范筱竹狠狠抿口烟，差点把自己呛到，“多大点事。”
    凌暖青听了这话更难受，“我早应该想到的。”
    只是那晚范筱竹出来的时候没有一点异样，还说那男人大发慈悲，罚了她三杯酒就算了。
    “凌暖青，你可别在这哭哭啼啼的，我年满十八就出去闯荡江湖，第一次就给了个陌生男人。我不像你，干干净净，跟着于畅之前，我也不是只有过一个男人……”
    范筱竹手里的烟剩下大半，一点星火掐在指尖，凌暖青欲言又止，“可是于畅那边怎么办呢？他要是知道了那天的事，你们……”
    “他早就知道了。”
    “什么？”凌暖青眼圈通红，泪水浸在眼眶里。
    “我不瞒着他的，他要是能接受，我们就继续过日子，他要是不能接受，就算了。我不想一辈子辛辛苦苦守着个秘密还要对不起他。”
    所以这件事从头到尾，被隐瞒的就只有凌暖青。
    范筱竹掐熄了香烟，一把拽住凌暖青起身，“跟我说说，什么老板娘啊？哪个老板看上你了？”
    “没有的事。”
    “少来，你看刚才那个架势，你走桃花运了吧？”
    凌暖青心里翻涌着难受，可那件事范筱竹摆明不想再提，也许是伤疤愈合后，就不想再被任何人揭开了。
    两人装着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回到工作室，范筱竹只说那家酸菜鱼店人太多，就跟着于畅关店回家了。
    几人在楼下超市买了菜，范筱竹将菜拎回自己家里，冲着凌暖青说道，“你不是还要画画吗？你先忙，等做好了饭叫你。”
    “好。”
    范筱竹将言言也领回了家，凌暖青回屋后先丢了个垃圾，她从电梯出来，走到门口要去按指纹锁。
    余光睇见一道黑影压来，她第一反应是遇到抢劫的了。
    凌暖青忙收手，男人三两步来到她身边，根本没有给她逃进屋的机会。
    她抬眼一看，将手背到身后，“原来是凌先生啊。”
    凌绍诚端详着凌暖青的小脸，他将手落到门把上，“开门。”
    “我忘了我还要买点东西的……”
    她转身要走，被凌绍诚扣住手臂按回门板上，他高大的身子挡在她面前，两手朝着凌暖青身侧压去。
    她挺直了脊背骨，后面的门板又硬又冷，“找我什么事？”
    “叶盛景跟你什么关系？”
    “男女朋友关系。”
    走廊上的灯因为两人的说话声而亮彻，凌绍诚的呼吸明显凝固住，“再说一遍。”
    “凌先生真是年纪大了，耳背？”
    “说！”他说话声不大，但言语犀利，凌暖青态度大方，坦坦荡荡的，“我们在试着交往。”
    凌绍诚往后退了两步，眉目间是有些难以置信的，他神色肃冷，但眸子里压着怒火，“交往？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个儿子？”
    “没忘，不过我一直都是单身，聆聆也让我找个伴。”
    “凌暖青！”凌绍诚嘴里咬出这么几个字，“你敢，那叶盛景也不是什么好人，年纪轻轻坏事做尽……”
    “有你坏吗？”凌暖青打住他的话。
    男人被她这句话堵得有点心塞，“比我坏多了。”
    “那就好，凌绍诚，我一直觉得我斗不过你，就是因为我不够你这么坏。”
    “我坏？”凌绍诚仿佛第一次被人这样评价似的，还有脸追问，“我坏在哪？”
    “儿子我已经给你了，你现在妻儿在旁，神仙一样的日子，你纠缠我做什么呢？”
    凌暖青不跟他争吵，语气轻轻柔柔，但这比铁拳砸过来还让人不爽。
    “我纠缠你了吗？”
    凌绍诚丝毫不觉得他现在这样的做法，就是在困扰别人。
    “你开门。”男人一派的命令口吻。
    凌暖青可不想让他进屋，“我晚饭还没吃，我要去买菜。”
    “刚才跟着范筱竹他们上来的难道不是你？”
    “你……”凌暖青眉头紧拢看他，“你一直在这？躲在哪呢？楼道间？”
    凌绍诚拉过她的手，掰开她一根手指头要去开锁，拼力气凌暖青肯定是吃亏的，指纹锁很快被解开，她堵在门口不让，男人干脆单手抱住她的肩膀将她提进屋内。
    “要告我，还要重新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你这一步步走得挺稳，挺好。”
    凌暖青双脚落地，从他怀里挣开，“今天的事当我没跟你提过，你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不想得罪凌太太，我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