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尧远的背影顿了顿，最终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
    第27章 词不达意
    一天过去，两天过去，直到第三天，第四天……
    陷入僵局的关系不仅没有缓解，反而冰冻得更加厉害，甚至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或许自己真的该离开了，再待下去也只会被更深地讨厌而已。
    周一一早到人事部去问宿舍的事，得到的答案依旧是暂时没有空缺。许昀失望而归，只好更卖力地工作，连午饭也没有下去吃。
    “你最近会不会太拼命了一点？人都瘦了一大圈。”
    同事过来表示关心，顺道给他一袋小零食。
    他不好意思要：“只是这两天事情比较多，到月中就好了。况且我很需要钱，你们有什么不想做的活可以都交给我，我不介意加班的！”
    “加一小时也才 30 块，值得吗？再说你不是有个特别有钱的未婚夫嘛，缺钱找他借不就好了。”
    “他……”
    见他吞吞吐吐地说不出话，同事心里也就大概明白了，不过倒是并不觉得意外。
    “分手了？哎，早晚的事，alpha 都是这样的，找这个玩玩找那个玩玩，我看你也别太伤心了。”
    许昀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正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经理走了过来。
    “小许，跟你说件事。”
    作为领取福利的必要反馈，上周他在内网上传过几张怀特的照片。怀特从小吃得好养得好，毛发又亮又顺滑，样子也是威风凛凛的，营销部的一眼就相中了，想请它来帮忙拍摄公司新狗粮产品的广告照。
    “大概也就拍个几小时，报酬可是很丰厚的，你考虑好尽快答复我。”
    领导走后许昀在位子上想了很久。老实说他有点被打动，但并不是因为那句 “报酬丰厚”。
    怀特是阿远养的，即使有报酬也该全部给阿远才是，自己一分钱都不会要。他只是在想，也许借由这件事他们能相处几小时，关系会有所缓和也说不定。
    可是晚上回家告诉 alpha，对方却大发雷霆。
    “我告诉你许昀，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
    怀揣着主动求和的想法，许昀站在 alpha 的房间被他大声羞辱。
    “利用完我又想利用我的狗？拜托你适可而止。别人穷也穷得有骨气，只有你在想方设法从朋友身上弄钱，还真是见钱眼开到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地步。听好了，再让我知道你打怀特的主意，我就对你不客气！”
    “只是提议而已，况且我一分钱也不拿。” 许昀很茫然，“就算你不愿意，也没必要出口伤人啊。”
    “不为了钱还能为了什么，告诉你许昀，不要以为我很好骗。”
    把人气走以后李尧远脸色铁青地坐在那里，很久很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瞪着天花板喘粗气。
    依然抱有幻想的自己才是傻子吧。
    从头到尾许昀就只是想利用自己，一直忘不了过去、放不下对方的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不想看他受苦，想让他的生活慢慢好起来，以为把人留在身边就可以占有他，抱着这种想法的自己真是愚蠢至极。
    被耍了这么久也该清醒了，再继续下去只会让自己更加颜面扫地，应该找个借口把对方打发走。
    然而无论怎么唾弃自己，咬牙切齿地厌恶许昀，一想到要分开心里还是不舍，恨不得就这样装傻一辈子，只要他肯留在自己身边就好。
    狠话说得再多，一旦想到他的样子，穷酸的他，懦弱的他，犯傻的他，善良的他，还有刚刚他受伤的眼神，心肠就无法真正硬起来。
    就这样吧，拖到不能拖为止，拖到他主动离开的那一天，到那天自己绝不再挽留。
    也许是天无绝人之路，没过几天许昀居然接到小姨的电话。
    小姨的儿子在国外申请到一笔不菲的奖学金，她知道许昀一个人在这边过得很困难，所以决定先把一半的钱还给他。
    他自此松了一大口气。
    终于，终于可以从 alpha 家搬走了，可以不用再看对方脸色，不用再听那些刀子一样的冷言冷语。
    可是为什么心底深处有点难过？
    还真是个抖 m。他无奈又自嘲地笑了笑，把 “再多留一段时间” 这种想法赶出了脑海。
    抱着下月一发工资就搬走的打算，想着只需要再忍受半个月，心情变得轻松许多。无论对方发多大的脾气，许昀也不再计较。
    转眼间李尧远的生日就快到了。
    二十八岁既不是整数又不是本命年，没必要搞多大的排场。跟往年一样，吴远林他们在外面订了席，不一样的是这回他们有所要求。
    “到时候把许昀也叫来吧尧远，人家住在你家，庆祝生日不叫他不合适。”
    看着他们没安好心的笑容，李尧远烦闷地转开脸：“叫他干什么，不叫，我们自己热闹热闹就行了。”
    “老话说得好，丑媳妇迟早也要见公婆的嘛。”
    “都说了我跟他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你们还有完没完。”
    “快看，恼羞成怒了！” 吴远林笑着指他，“真不是那样你就把他带来啊，我们自己问问看，也听听人家怎么说。等等等等，不会是你还没搞定他吧？”
    好友的揶揄没什么恶意，但却直直戳中了李尧远的心窝子。他闷不吭声地坐了半天，回到家走到厨房门口。
    “把你周五晚上的时间空出来。”
    突然听到有人说话，正在专心做饭的许昀吓了一跳，手里的刀差点切到自己。
    “有、有什么事吗？”
    “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我生日。” 李尧远佯装不在意，“跟朋友约了饭，他们说叫上你。”
    “啊？”
    两人都好几天没说过什么话了，怎么会邀请自己去生日 party…… 而且，alpha 的那帮朋友大学时他就见识过，很喜欢捉弄人。
    “还是算了吧，毕竟……”
    李尧远撇开脸：“怕什么，有我在他们不会吃了你。”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我跟他们都不熟，去了会很尴尬，况且我也没什么立场去呀。”
    又是立场，怎么总是立场。
    “算了你爱去不去。” 看来邀请他本身就是个错误，李尧远满脸不悦地离开了。
    alpha 走后许昀也没什么心思继续做饭，独自一人留在厨房发呆。
    其实也不是完全不想去，只不过对方没给他解释的机会。怕给 alpha 丢脸，也怕受到那帮人的嘲笑，让原本愉快的气氛变得很尴尬。
    因为行为举止总是比较局促，所以走到哪里哪里的气氛就会变差，这一点许昀自己是有觉悟的。在学校如此，在公司亦如此。
    想象一下那种场合，大家都穿着得体举止自信，只有他一个人缩手缩脚的，吃东西怕出洋相，谈吐也怕闹笑话，一味的沉默更是会被人当成不合群。
    他会被打上 “尧远带来的穷酸朋友” 这种标签，继而连带着 alpha 一起被耻笑，这是他最不想见到的事。
    生日当天李尧远早早出门了，许昀还要上班，晚上一收工就急匆匆回来做蛋糕。
    材料是提前买好的，事先也练习过，但还是花了整整三个小时才弄完，从烤箱端出来以后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秦阿姨看过后觉得很漂亮，直夸他心灵手巧。他连围裙都还没摘，低下头腼腆地笑了：“我就只会这个，再说很贵的礼物也买不起。”
    “礼物贵在用心，跟价值有什么关系？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嗯。”
    听到秦阿姨这样讲，许昀也觉得踏实了一点，想必…… 想必阿远不会太嫌弃吧。
    接着又做了几个小菜，一直等到很晚大门才传来进车的声音。他立刻起身关灯点蜡烛，手忙脚乱到差点打翻桌上的杯子。
    听见餐厅有动静，李尧远皱了皱眉。
    走过去一看，许昀刚刚把蜡烛点亮，笨手笨脚地捧着朝自己走过来。
    烛光照亮他下半张脸，既温暖又真诚，尽管还是那么局促，却已经足够打动一个 alpha 的心。
    “你……”
    “你……”
    两人异口同声地开口，然后又默契地停下。
    “你先说吧。” 李尧远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喔，好。” 许昀想了想，换成一种更稳妥的姿势，托着蛋糕走到他面前，“那个…… 生日快乐。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所以就给你做了这个。上面的、上面的是薄荷！不是香菜。不过我没有尝，不知道好不好吃，没准会有点怪怪的……”
    “白痴。”
    很久没听到他用这个词骂自己，许昀居然鼻子一酸，自己都觉得自己好莫名其妙。
    李尧远坐到桌子旁边：“拿来吧。”
    语气显得很傲慢且傲娇，然而并不是讨厌的意思，只是抹不开面子。
    许昀喔了声，小心翼翼地放到他面前。
    蜡烛被 alpha 一口气吹灭，非常干净利落。
    “要许愿吗？”
    “许什么许，少跟我来迷信那一套。”
    “好吧……”
    心里稍微觉得有点遗憾，因为讲真的，还蛮期待 alpha 闭上眼许愿的样子，一定是莫名幼稚却又莫名真实。
    “对了，你刚刚要说什么？” 许昀想起来。
    “没什么，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
    绝不会蠢到把自己刚刚差点表白的事说出来，那样也太丢脸了。
    “这样啊。” 许昀也没继续问。
    两人面对面坐着，因为冷战了太多天的缘故，所以气氛一时有点尴尬。
    望着眼前这人穿围裙的样子，李尧远心里莫名发痒。事实上每次见到这副打扮他都会蠢蠢欲动，早就脑补过无数次在厨房做那事的画面，只是怕被骂变态才没提。
    也许 alpha 的天性如此，不止是系围裙，眼前这人的脖子、腰、脚踝，任何一处裸露在外都会令他血管喷张，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发泄一番。
    经过这段时间刻意的压抑，他毫不怀疑今晚自己能来上个十次八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