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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嫁给三叔 第66节

    钟欢嫁的是赵府,她公公曾是正六品大理寺正詹事丞,他与钟欢的父亲,是至交好友,钟欢的亲事,是打小便定下的。她夫君是嫡次子,如今公公已然去世,家里仅剩婆母,婆母年龄又大了,如今掌家的是大儿媳,秦氏。
    秦氏自然不可能出这笔钱,先不说拿不出来这么多,就算真能拿出来,她也不可能出。
    钟欢比较精明,出嫁这一年,花的其实都是自己和夫君的月银,她那五千两银子,一分没动,她舍不得出这么多,才跑来方氏这儿哭穷来了,她都打算好了,让夫君管婆母要五千两,她管母亲要五千两,反正母亲只有她这么一个亲生女儿,总不能不管女婿的死活。
    她哭天抹泪的,方氏被她哭得一阵心烦意乱,“你先别哭,你个怀着孕的人,哪里能这般掉眼泪,万一哭坏眼睛,后悔也晚了,先进屋说。”
    钟欢变成了小声抽噎,“母亲,你可不能不管我们,你就我这么一个女儿,他若是没了右手,日后连科举都参加不成,说不准一条命都要玩没,女儿可要怎么办哦!总不能让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没了父亲!”
    方氏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一时恨极了天硕的不争气。
    钟欢凄惨道:“夫君一两银子都没,婆母那儿最多补上两千多两,还差五千两,我就是去抢也弄不出这么多银子啊!母亲不会不管我们对吧?”
    她言下之意,便是想让方氏给她补上这五千两银子。
    方氏出身低,出嫁时,根本没有铺子和庄子傍身,嫁妆仅有两千两银子,她还算聪明,拿这笔嫁妆,给自己置办了一间铺子,这些年,店铺的进项,每个月也有个几十两,十几年下来,她总共也就攒了五六千银子,这银子她还打算留着养老呢。
    她膝下无子,虽有个庶子养在膝下,终究不是自己亲生的,方氏哪舍得将银子全给她,真给了,她等于十几年省吃俭用全白费了。
    见她沉默不语,钟欢哭得又大声了起来,“母亲,您不会不管女儿吧?”
    方氏被她哭得心乱如麻,想到钟璃的那两万两银票,她心中动了动,“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母亲哪有银子给你,你先别哭,我虽没银子,你表妹却有不少银子,咱找她借去,她手里单银票都两万两,就算给她借一万两她也有,我就不信她不借。”
    钟欢哭声一停,“她哪儿来那么多银子?”
    钟璃究竟有没有那么多铺子,方氏不清楚,那两万两银票可实打实被她瞧见了,方氏道:“别管她怎么有的,你清楚她有就行,走,母亲带你去,咱们找她借去,你也不富裕,别傻乎乎地将自己有多少银子挂在嘴边,你一个新媳妇,哪有什么银子,全管她借!”
    钟欢眼珠转了转,心中有些不踏实,“借她一万两?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她肯借吗?”
    反正别指望她会还,她总觉得钟璃没那么傻,她若能借她五千两也行。
    婆母那边,怎么也得挖出五千两,她自个的儿子,若是不肯管,日后,别指望他们养老。
    方氏咬牙道:“她又不是没钱,我亲眼瞧见她收了顾知雅两万两银票,她若不借,难不成眼睁睁看着天硕被砍掉右手?她若真这么狠心,吐沫星子都能淹没她!”
    钟欢觉得有理,眉眼里都添了一丝快活,“那就都找她借!”
    若能借到一万两,婆母那边再弄五千两,她岂不是白得五千两?她一颗心都止不住怦怦跳了起来,“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去!”
    钟氏让丫鬟备了马车,又特意换了一身破旧点的衣服,金钗都取了下来,刻意换成了一支桃木簪,她让钟欢也将红宝石步摇取了下来,换了一支再普通不过的银钗。
    钟欢笑道:“还是母亲想得周道!”
    方氏拍了拍她的背,板着脸道:“先别得意这么早,一会儿还有场硬仗要打!”
    此刻,钟璃正在房中看书,裴邢今日休沐,他懒得去旁处,也窝在她这儿,一会儿指使她给他倒水,一会儿指使她给他捶腿的,大爷似的。
    钟璃好想将他轰走,她正烦着时,丫鬟进来通报说,方氏母女求见。虽不清楚,她们过来是什么事,钟璃却松口气,在她心中,旁人自然比裴邢好应付的多。
    钟璃连忙站了起来。
    见她迫不及待想离开,裴邢有些不悦,一把勾住了她的腰肢,将少女圈到了腿上,“你这是什么神情?”
    钟璃连忙收起了脸上的轻松,愁眉苦脸道:“自然是愁得慌,她们每次来,我都得应付半天。”
    “那就让她们滚。”
    钟璃:“……”
    她摸了摸鼻尖,才道:“那怎么成,方氏好歹是我舅母,哪能如此失礼,三叔且等会儿,等我回来,再帮你按按背如何?”
    裴邢轻嗤了一声,懒洋洋指了指自己的唇。
    他斜靠在榻上,坐姿虽散漫,一只手却圈着她的腰不放,钟璃挣不开,只得敷衍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裴邢自然不满意,按住她索要了个吻,一吻结束,钟璃呼吸急促,唇也有些娇艳欲滴,透着不正常的红。
    瞧见镜中自己的模样后,钟璃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第55章 外人
    裴邢慵懒地靠在床榻上, 瞧见她瞪人的模样,也不恼,唇角挑起一抹笑。
    钟璃没再理他, 干脆涂了一层口脂,裴邢赤着脚, 下了床, 他不仅一双手白皙修长,双脚同样很白, 瞧着骨节分明的, 很有力量, 三两步他就走到了钟璃跟前, “不是说了, 别涂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钟璃只觉得他管得可真宽,她斜睨他一眼, 眼尾勾出一丝娇媚, “我不让三叔穿这身衣服,三叔也听吗?”
    裴邢捏了捏她的脸蛋,只觉得她当真是反了天了。
    他扯了扯唇,笑得邪里邪气的, “你擦掉, 我就脱。”
    钟璃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裴邢也没再逗她, 慢悠悠道:“去给我寻本书。”
    钟璃已经被他使唤了一个时辰, 方氏没来之前,她基本都在围着他转,都有些麻木了。
    钟璃随便给他找了本打发时间,这是前朝一位大家写的杂记, 有些故事还蛮有趣,裴邢倒也没挑,伸手接了过来。
    外面天气很好,一抬头就能瞧见蔚蓝色的天空,河岸的柳叶随风轻晃着,一缕缕阳光顺着柳叶泻在地面上,个别柳树长势喜人,有一些柳条垂在河面上,柳枝晃动时,搅动了河里的金光。
    考虑到裴邢在后院,钟璃让丫鬟将方氏母女引到了前院,在前院接待的她们。
    方氏已来过一次,再次过来,还是被这里的美景吸引了目光,只觉得钟璃还真是好福气,搬出镇北侯府后,虽说失去了侯爷的庇护,每日能住在这么漂亮宽敞的宅子里,心情也敞亮啊。
    钟欢同样看得目不转睛的。
    钟璃来到前院时,丫鬟已经请方氏母女坐了下来,才刚给她们上了茶,方氏坐着没动,钟欢则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钟璃不动声色打量了两人一眼,方氏眸中带着不自觉的算计,钟欢的眼睛则略有些红,之前好似哭过,如今神情却挺放松,放松中还透着一股骄傲。
    钟璃神情微顿。
    她这位表姐从小就被惯坏了,性子有些骄纵,方氏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当眼珠子似的护着,小时候,钟璃没少被她欺负。
    钟璃虽不喜欢她,倒也维持着面子情,笑道:“后日就是舅舅的生辰,我还打算亲自去府里给舅舅庆生,舅母和表姐怎么今日来了?可有什么事?”
    钟欢不是个有心机的,也藏不住事,听到钟璃的话,就直接开口道:“表妹,我今日来是想找你借银子,你可得帮帮表姐!”
    见她竟是直接这么说了出来,方氏嘴角抽了抽,她可劲儿瞪了钟欢一眼,眸中满满的谴责,刚刚在她跟前时,不是还挺能哭,如今怎么就放松了下来?
    方氏有些后悔没多叮嘱她一句。
    被母亲瞪了一眼,钟欢不由闭了嘴,她赶忙拿帕子抹了抹眼泪,这才哽咽出声。
    秋月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隐约猜到了什么。她悄悄扫了自家主子一眼。
    钟璃神情平静,她拎起白玉茶壶,亲自给钟欢满上了茶水,柔声道:“表姐有话慢慢说,先别哭,再喝一杯吧,这茶是夏草在庄子上亲手采摘的,味道很不错,刚刚看你还挺喜欢,一会儿我让丫鬟给你带走一包。”
    方氏眼神暗了暗,又忍不住悄悄瞪了钟欢一眼,只觉得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刚刚竟还有心思喝茶。
    方氏愣是将话题拽了回来,“她一紧张就爱喝茶,再好的茶叶跟了她,也是浪费,不必给她包茶叶。”
    本以为钟璃会礼貌地追问一句,她紧张什么,谁料她竟是惊讶道:“表姐竟还有这个习惯?是出嫁后养成的吗?”
    这话让方氏简直没法接,她尴尬地笑了笑,也忍不住抹了抹眼泪,“哎,确实是后来养成的,这嫁得不好,还不若不嫁。”
    钟欢总算机灵了一下,也哭着接道:“出嫁后,我真是过得无比艰难,夫君落榜后,整日借酒消愁,花了许多银子,谁料就又被人拉进了赌坊,一下输了一万两银子,说是今日不还,就要砍掉他的右手,我实在不知该怎么办,听娘说,你兴许有银子,才冒昧求到了表妹这儿,表妹一定得帮帮我才成。”
    秋月和夏荷对视了一眼,眼中皆露出一抹不快,还没见过已成亲的妇人,找未出阁女子借钱的,她们嘴上说着来借,真借给他们,肯定有去无回。
    钟璃诚恳道:“我这儿前段时间是有两万两银票,表姐若是再早几日来,我一准儿借你了,如今我开了四个福佑堂,单买地契就快花了一万两,还养了二百多个小孩,又是请夫子,又是给他们做衣服什么的,开销也很大,仅剩的几千两,我还拿去买薛神医的消息去了,想给承儿治病,只怕要让表姐失望了。”
    不等钟欢接话,钟璃又温声道:“据我所知,表姐出嫁时,不是有五千两的嫁妆吗?过年见表姐时,表姐还说每个月有十两银子的月银,过得很舒心,五千两嫁妆都没了?”
    钟欢爱炫耀,过年时,还真在钟璃跟前炫耀了一番,她也并非不要脸面,此刻羞得满脸通红。
    钟璃压根就不信,她拿不出银子,还有方氏,这些年,她只进不出,怎么也得存几千两吧?
    钟璃叹口气,对钟欢道:“姐夫也是,这么大人了,竟还跑去赌,这次是一万两,万一下次是两万两,再下次是五万两,可如何是好?多少人因为赌博倾家荡产,表姐真该好好管管他,你若管不住,不还有婆母?你婆母总不能不管他吧?”
    她这态度,分明是没打算借。
    方氏万万没料到,她竟如此一毛不拔,还扯什么福佑堂,说得跟真的一样,她一张脸涨得通红,终究是要脸,尴尬道:“你既没银子,那就算了,我们再想想办法。”
    说完,她扯着钟欢便离开了。
    钟欢脸色也很难看,走的时候,还忍不住暗自嘀咕了一句“吝啬鬼,什么东西。”
    哪怕没听见,钟璃也清楚不是什么好话。
    等她们离开后,秋月才赶忙跪了下来,请罪道:“都是奴婢不好,表姑爷被人诱赌的事,一准儿是顾知雅找人做的,是奴婢失察,我只让人盯着镇北侯府的丫鬟小厮和舅太太,忘记让人看着表小姐和表姑爷了。”
    钟璃将她扶了起来,“哪怪你,是他自个不争气,才进了赌坊,如今才只是一万两,今日这笔钱,若轻易帮他还了,下次只怕赌得更多,本就该让他长个记性。”
    秋月担忧道:“舅太太走时,脸色那么难看,一准儿恨上了您,说不准会在舅老爷跟前说您坏话。”
    舅舅虽沉默寡言,待母亲和她却是极好的,当初母亲也是怕他一直夹在中间为难,才选择了二嫁。
    钟璃并不希望,因为这事跟舅舅产生隔阂。
    她想了想,取了五千两银票,对秋月道:“再过三个时辰,你去钟府守一下,等舅舅回来,你在府门外将银票直接交给他,就说舅母和表妹找我借钱时,因为开福佑堂,我恰好将手头的银子全花完了,一时拿不出来,她们有些不高兴,话没听完,就直接告辞了。这五千两是我刚刚卖掉铺子的钱,让他转交给舅母就行,剩下五千两,告诉他,我会想法子。”
    舅老爷刚正不阿,顶天立地,哪里肯收她的银子。
    秋月的眼睛亮了起来,“主子英明。”
    如有必要,钟璃也不希望这样,若真是等着她的钱救命,她也不介意拿给她们,偏偏方氏母女却满是小心思。
    真让她们自己出,她们未必拿不出这笔钱,她这次借了,肯定还有下次,依她们的心态,也未必会还,有这笔钱,钟璃觉得还不若多开几个福佑堂。
    她回到后院时,裴邢正在翻看她的账本,男人懒洋洋靠在榻上,雪白色衣襟,松松垮垮的,脚上的袜子,也不知何时脱掉的,这副懒散的模样,简直没眼看。
    扫见她的身影,裴邢才丢下手中的杂记,“怎么去这么久?”
    他张嘴就是抱怨,眉宇间也透着不爽。
    钟璃很想问问他,有这么闲么,去哪儿不好,偏偏来这里?考虑到他会登基,不好真将人得罪了,她语气终究是软了下来,“我给三叔按按肩膀?”
    裴邢挑了挑眉,“不必,戴上帷帽,我带你出去一趟。”
    他说着就吩咐道:“帮我取双新袜子。”
    钟璃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他的衣物鞋袜这里都有备用,钟璃边给他寻袜子,边试探道:“三叔想带我去哪里?”
    “一直闷在府里,不无聊?出去转转。”
    钟璃可不敢跟他出去,街上人来人往的,万一被旁人瞧见怎么办?钟璃眨了眨眼,“三叔想去哪里转?”
    裴邢其实想带她去庄子上,庄子上景色美,也有温泉,还有马场,想怎么玩都成,还可以住一晚,见她眸中满是紧张,裴邢唇边勾出个笑,“怎么?不敢跟我出去?”
    钟璃可不是被他一激,就会应下来的人,她理智道:“三叔毕竟是长辈,我总不好陪您逛街吧?”
    “那又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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