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件事终究还是没能瞒住。
这天日头有些大,陈伯刚过晌午没多久就回来了,他先去厨房喝了冷水解渴,又让人准备茶水送去地里,然后才回到房间准备休息一下,站在门外就听到隔壁传来捣药的声音。
陈伯一生都在治病救人,听到捣药声只觉得亲切,便推门进了紫叶的房间。
紫叶没想到陈伯会突然回来,脸上闪过惊慌,虽然很快就恢复正常,却还是被陈伯捕捉到。
陈伯没有立刻发难,关上门走到紫叶面前,目光扫过她正在捣的药,落在一边的半成品上面。
陈伯的视力不大好了,嗅觉却还是很敏锐的,很快闻出所有药材,明白紫叶正在配的是什么药。
“配来给郡主用的?”
虽然是疑问句,但陈伯的语气很肯定,紫叶也没有否认。
陈伯走到紫叶身边坐下,说:“这药原是足的,你还特意加了干花进去。”
紫叶自己活的很糙,给别人治病也只讲究实用,从来不在意味道好不好闻,这次给陶巧巧做药膏算是难得的细心。
陈伯没有怪紫叶不听自己的话又插手陶巧巧和秦岳的事,安安静静的坐了许久才低声说:“叶儿,你能跟爷爷好好说说在远峰郡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事吗?”
紫叶专注的捣药,语调没什么起伏的说:“就是打仗,每天都在死人。”
尸体堆起来像是小山。
这些陈伯已经从那些活下来的将士中听说过了,他捻了捻满是老茧的手指,说:“叶儿,你爹娘去的早,这些年都是我把你拉扯大的,我老了,没什么本事,所以让你受了很多苦,一直活得像个假小子。”
紫叶听不得陈伯说这种话,绷着脸说:“我没有觉得苦。”
她没有觉得苦,自然也没有埋怨过他。
他老年丧子,承受的痛苦比她更多,没有嫌她累赘把她丢掉,还教她医术,让她以后有一技傍身,她很感激他,如果有来世,她也还愿意做他的孙女。
“你这丫头,总是这么嘴硬,”陈伯重重的叹了口气,“咱爷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说话向来是没什么忌讳的,但从远峰郡回来以后,你一直都有事瞒着我,我不想逼你,想着你哪天愿意说了,肯定会说的,但我等啊等,等到你从瀚京回来,也没等到你开口说那些事,你莫不是想等到我两腿一蹬咽了气才到我坟前说?”
紫叶把捣好的药倒进旁边的小炉里,淡淡的说:“身子这么硬朗,别总把死挂在嘴边,你不嫌晦气我还嫌晦气呢。”
紫叶还是不肯说,滚刀肉似的。
陈伯不想看她继续这样下去,索性逼了她一下,问:“你手上的守宫砂怎么没的?”
紫叶正在往炉子里加水,闻言手抖了一下,水洒在外面,险些把火浇灭。
紫叶的唇抿得更紧,脸有点发白。
陈伯看着也很心疼,抬手揉揉紫叶的脑袋说:“丫头啊,爷爷是你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你有什么话都可以跟爷爷说,别憋在心里,等爷爷走了,你还能说给谁听呢?”
陈伯说着眼眶也有点红。
他早就看淡了生死,这辈子也没什么放不下的执念,唯一牵挂的只有紫叶,紫叶不肯成婚是他的心病,但她把事都藏在心底,他看着更觉得难受。
她本来该是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却不肯依靠谁,也不信任谁,这样她以后就算是成了婚,日子恐怕也不会过的多开心。
紫叶的手抖得更厉害,有那么一瞬,她差点想把所有的事都说出来,但扣在她头上的那只手是那样苍老,她不想让他和自己一样痛苦,哑着声说:“我是自愿的。”
“什么?”
陈伯有些反应不过来,紫叶深吸了两口气说:“我随军的时候,有个人对我很好,我对他动了感情,那时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便将身子给了他,后来他战死沙场,我活了下来。”
紫叶说的很慢,像是回忆起了与那人相处的甜蜜。
但实际上根本没有那样一个人,她只是在思考如何编造才会显得更真实。
陈伯确实有些被唬住,这样一来倒是能解释紫叶为什么会这么抵触成婚。
陈伯收回手,默默消化了一会儿问:“他是哪里的人?”
谎言开了个头,后面的就好编了。
紫叶从善如流的说:“他是祁州人士,和我一样父母早亡,但他比我不幸,没有爷爷,是个孤儿,靠乞讨为生,后来顶替别人进了军营,死在越西敌军攻破城门那天。”
紫叶眼底隐隐有悲痛,看上去很真实,陈伯一颗心揪紧,问:“怎么不跟我说?”
紫叶垂眸,说:“我怕你会怪我。”
怪她什么?怪她不够自尊自爱还是怪她轻信了别人?
陈伯一把把紫叶拉进怀里,一颗心痛得不行,只能反反复复的念叨一句:“傻丫头。”
真是太傻了,怎么能因为这样的理由就把事情憋在心里谁也不说呢?
陈伯抱着紫叶安慰了一会儿才把她放开,说:“过两天我们为那孩子立个碑,以后我要是死了,就把我葬在他旁边,这样他就不再是孤儿,也算是有个家了。”
紫叶有些惊讶,说:“可是他的尸骨并未留下,我们连定情信物都没有。”
陈伯说:“无妨,只要碑上写了他的名字,他肯定会寻来的,到时我会与他好好解释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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