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挽摇头，温笑着说：“我不碍事，你对这孩子有再造之恩，又照顾了他那么久，在你面前我应该感觉忏愧才是。”
    赵曦月连连摇头，说：“阿挽，你很厉害的，让这个孩子活下来的人是你，你能从那样的绝境走出来，昭陵再没有哪个女子能比得上你了。”
    赵曦月的语气很诚恳，由衷的夸赞，宋挽心底却生出两分违和感来。
    是她让这个孩子活下来的，但春秀恨这个孩子，甚至想亲手杀了这个孩子，在让这个孩子来到世上之前，她从来没有问过春秀愿不愿意。
    就像是……她亲手将春秀推入痛苦的万劫不复的深渊。
    但春秀难道不是因为喜欢大哥才怀上这个孩子的么？
    大哥已经死了，这个孩子是大哥和宋家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春秀如果真的喜欢大哥，不会拼尽全力想要保住这个孩子吗？
    宋挽越想越觉得矛盾，找不到合理的解释，只能先和赵曦月一起用膳。
    赵曦月还是担心孩子，宋挽便安排她在清风院住下，反正现在曹府已经是日落西山，没人能管得住她，她便是在宋府住个七八日，也不会有问题。
    宋挽心事重重的回到宁康苑，春秀立刻迎上来，热切的说：“姑娘，奴婢熬了绿豆汤，已经用井水冰镇过了，盛一碗给姑娘喝吧。”
    除了那日带孩子去尹昭侯府，住进宁康院后，春秀几乎没再去看过孩子。
    没有孩子在身边，她的状态明显好了很多，只要看到宋挽，她就会很开心。
    疑惑又浮上心头，宋挽漫不经心的点头答应，春秀立刻盛了碗绿豆汤回来
    绿豆熬成了沙，糖放得刚刚合适，用井水冰过，冰冰凉凉很是爽口，宋挽喝了两口，而后问：“春秀，你还记得我大哥吗？”
    春秀愣了一下，而后点头说：“奴婢当然记得大少爷，大少爷学识广博，对姑娘也非常好，连咱们院子里伺候的人都得了大少爷许多照拂，这世上唯一能比过楚世子的男子，就只有大少爷啦。”
    宋挽鲜少出门，春秀出门的次数自然也不多，她平日接触的都是府上的小厮，自然觉得楚逸辰和宋清风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子。
    话说完了，春秀想起宋挽现在和楚逸辰已经分道扬镳，连忙说：“奴婢失言，请姑娘恕罪。”
    宋挽对楚逸辰已经释怀，并不觉得有什么，只看着春秀问：“我大哥对你好吗？”
    春秀说：“托姑娘的福，大少爷对奴婢们都很好。”
    宋挽蹙眉，说：“这里没有外人，你不用拘束，我大哥对你到底如何，你可以直接说出来。”
    宋挽问的是她，不包括当时在宁康苑伺候的其他人。
    春秀终于听明白了，讶异的看了宋挽一眼，而后垂下眸子说：“大少爷对奴婢当然是极好的。”
    “那你恨我大哥吗？”
    第413章 你会骗我吗？
    春秀被宋挽的问题吓了一跳，连忙跪下，急切地说：“夫人对奴婢有救命之恩，姑娘待奴婢更是如同自己的家人，奴婢是几世修来的福气，才能在姑娘身边伺候，怎敢对大少爷有怨恨？”
    春秀急得都快哭了，每一个字都相当的情真意切，宋挽伸手将她扶起来，春秀急得额头出了汗，看着宋挽不安的问：“姑娘，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是奴婢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吗？”
    宋挽摇头，想了想说：“我只是突然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与大哥在一起的。”
    因为宋挽有病，宋清风没大避讳男女之防，总是往宁康苑来的确不假，但也因为宋挽的身子弱，院子里几乎从来没有离过人，春秀更是说得上寸步不离的伺候她。
    春秀若是去清风院与宋清风相会，怎么也会有反常之处，若是在宁康苑与宋清风相会，就更容易被发现了，宋挽现在却在记忆里寻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回府这么久，春秀还是第一次被问到这样的问题，她仓皇无措的低头，不敢看宋挽的眼睛，说：“是奴婢勾……勾引大少爷的，奴婢被猪油蒙了心，想要爬上枝头当凤凰，又觉得大少爷那样风华无双的人，能被他睡是奴婢的福气，便是不成，奴婢此生也了然无憾了。”
    春秀把一切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宋挽的眉头慢慢蹙起来，越发的感觉到不对劲。
    宋母是知道春秀怀孕的事的，宋家被抄之前，必然允诺过春秀会照顾他们母子，春秀被流放的路上吃了那么多苦，这个孩子必然是她千辛万苦才保下来的，就算她觉得自己的身子被人弄脏了，也不该对这个孩子有这么强烈的抵触情绪。
    宋挽不说话，春秀越发的不安起来，她急切的问：“姑娘可是觉得这个孩子也脏了？姑娘与顾大人成婚后也会有孩子的，这样宋家的血脉也算是未曾断绝，奴婢身份低贱，配不上大少爷，姑娘若是不喜欢这个孩子，可以把他送走。”
    春秀越说越觉得此举可行，眼睛都放起光来，丝毫不担心孩子被送走后会不会过得不好。
    就好像，这不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只是她人生中的一个肮脏无比的污点。
    宋挽看着春秀，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无比荒唐的念头。
    这个孩子……真的是宋清风的么？
    宋挽的目光太过专注灼热，春秀被看得愣住，不由得停下来，小心翼翼地问：“姑娘为何这样看着奴婢，奴婢可是说错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