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刚刚。
    要是岁岁喜欢一个人，一定不会像他这么莽撞。
    可是......
    一想到岁禾会喜欢别人，鸿羲心里就忽然难过起来。
    他没办法想象岁禾对别人也那么温柔，也可以躲进别人的怀抱中笑。
    一想到这幅场面，他眉宇间萦绕的黑暗就开始忍不住往外泄。
    “看月亮？”忽然，身边清冷的声音传来。
    鸿羲转头一看，赫然是已经坐在自己身边的岁禾。
    这下子换他呆住了。
    岁禾在房间内辗转反侧睡不着，想了想，怕小崽子乱想还是跟出来了。
    她笑了笑：“你怎么这两年小脾气一点没变，每次你难过或者不开心克制不住了，就喜欢爬到高高的树枝上，看月亮。”
    “你怎么知道......”鸿羲揪着自己的衣摆，垂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明明他每次都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别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才爬树看月亮的。
    岁禾又道：“你在想我怎么知道你喜欢爬树看月亮？”
    “！”
    “小屁孩，你什么样我这两年摸的清清楚楚的，别人都说你脾气大，说你每天就知道傻乐，我知道你其实不开心对不对？”
    鸿羲以前觉得，月亮是温柔的。
    比太阳温柔，太阳的光芒耀眼却也刺眼，照在身上时间长了会疼。
    月亮不会，它的光同样的美，照的亮路，却不刺眼，也不会疼。
    他此刻却觉得，岁禾比月还温柔。
    于是他垂着头，有些想哭，只能又点点头，闷声说：“恩，岁岁怎么知道的？”
    “看出来的啊。”
    “可是...你每天有那么多的事情忙，要照顾好多人......”
    “你冤枉我啊？”岁禾忽然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耳朵，“我确实很忙，但是我忙的时候你都在我的身边，我哪里照顾很多人了？我明明只照顾过你，当时你变成一只小狐狸，我心想着狐狸肉不好吃放过了你，谁知道你还跟着我，就心软了那么一次，然后就甩不掉你了。”
    那语气实在是宠溺，于是月光下，岁禾看见一滴晶莹的水珠从鸿羲的面颊落下，消失在树中。
    鸿羲的声音有些颤抖，“岁岁，我其实是个怪物。”
    “如果你指的是，你除了变成小狐狸之外，还是一只狼，那我觉得你不是怪物。”
    这下鸿羲真的抬起头，“你怎么......”
    岁禾看着他道：“什么是怪物？是你这样杂交的兽人但是身体健康实力强大却又懂得克制自己的兽人是怪物，还是那些自诩血统纯正，但内心扭曲被黑暗吞噬的兽人是怪物？
    那些兽人相互蔑视又相互奉承，他们各自希望自己高于别人，却又各自匍匐在别人的面前，虚伪又肮脏，沾染满手的鲜血，鸿羲，你和他们比，你还觉得自己是怪物吗？”
    “可是......”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和他说。
    包括他的亲生父母。
    他眼看着岁禾抬起手，温柔的擦掉他眼角的泪。
    又听见自己说起那些过往。
    “我阿爹和阿娘，一个是狐狸，一个是狼，他们结为伴侣生下了我，我大概会说话记事的时候，我们就在四处逃亡，一开始阿爹阿娘还很快乐，但是他们两方的部族从未停止过追杀，我的小时候，每日都是心惊胆战，还有逃离和鲜血，以及无休止的谩骂。
    一开始是那些追杀的族人，后来变成了我阿爹阿娘，他们觉得我就是个怪物，性格暴戾嗜血，又乖张不服管教，在族人的步步紧逼下，他们妥协了，让一只秃鹫，把我扔到了那座岛屿上。”
    后面的话不说岁禾都能猜出来了，一个小孩想要活下去，必然是黑暗的。
    他能性格正常就怪了。
    岁禾将他的手牵过来，笑的明朗，“你不是怪物，鸿羲，看着我的眼睛，在岁禾心里，在我们部落所有人的心里，你都只是一个可爱乐观的小狐狸。”
    第315章 他人困于山中晨雾，而我只想困于你
    “其实我还挺想看你变成狼的样子，一定很酷！”岁禾的眼中亮晶晶的。
    好像不是安慰的话，却又实实在在的安慰着他。
    鸿羲好不容易不再烧的脸又开始烧了起来，“我...我有空一定给岁岁变一个。”
    他看了一眼岁禾，有些不确定似的，“你真的不觉得我是怪物吗？”
    “鸿羲，你一个人能兽化成两种兽类，你知道你是什么吗？你是天才！不信啊，下次我们去剑齿虎族，你去问问上次那个差点被你揍了的历卓，你和他关系不好，他要是同意我说的话，你总能相信了吧！”
    说完岁禾又贴心补充了一句，“放心哦，我不会说是你的。”
    温柔融化了一切的戾气，细心又能洞察一切的不开心和负面情绪。
    毕竟历卓是个现代人，不会有什么兽人的刻板想法。
    更何况，历卓是个军人，还是特种兵，要是知道了鸿羲能变成两种，其中一种还是狼。
    估计要羡慕死。
    两人坐在树上，肩膀挨着肩膀。
    鸿羲悄咪咪的，以为岁禾不会发现，自己的手抓着岁禾的衣摆。
    得逞之后还偷偷笑了笑。
    殊不知岁禾全看在眼中，她眼中笑意加深，“回去睡觉吧，明天还有事情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