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舱门，来到舱顶。
    看着急匆匆赶来的明然，蹙眉道：“不是让你去与李荣生联系？”
    再不快点儿，若是他们这边的星网联系也断了。
    就真的陷入眼前一抹黑的眼瞎状态了。
    “已经谈妥了。”明然笑得十分得体，“李将军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他那边也早就察觉到不好，同意了与小姐的合作。”
    “这么快？”未初拧眉。
    那可是个老顽固，哪儿有那么容易说服？
    但明然甚至还带来了李荣生达成合作意向的录屏，由不得她不信。
    她狐疑地看着明然：“你跟他说了什么，让他那么信任你？”
    明然微微一笑，云淡风轻道：“我跟他说我就是王牌执事，事成之后，愿心甘情愿为他服役一百年，并签订了契约书。”
    “你疯了吗？”未初脸色微沉，“你要是走了，我的青园怎么办？谁来管理？”
    “小姐的青园，当然还得麻烦小姐自己关照了。”明然脱下白手套，塞进口袋里，一副撂挑子的模样，“小姐也不能总是偷懒光顾外不顾内不是？”
    说着，他趁未初不备溜进了船舱：“小姐要去永昼星，怎么能少得了我？毕竟那可算得上是我的老家。”
    ……
    在全星际陷入星网不断损毁的巨大恐慌、一片混乱之时。
    一艘军舰悄然从塔塔星上空的青园出发，直奔永昼星。
    开拓者号船舱内。
    未初，明然，开开和拓拓，四个人并排坐望着窗外掠过的星辰。
    有的赤红如火，像是随时会燃烧殆尽。
    有的银白如玉，似乎覆盖着万年不化的冰雪。
    有的上面布满闪烁的灯火，以宇宙视角望去，璀璨如漫天繁星。
    还有的不止有灯火，还有如蟑螂般的军舰群和炮灰，以及饱受战争疾苦的流亡者。
    但更多的，还是永恒的黑暗与寂静。
    “这一切是因我而起吗？”未初看着刚刚窗外掠过的一颗被打得稀巴烂的星球，忍不住低声呢喃。
    虽然那些说她真实来历的信息不尽如实，但却不能说全然不对。
    至少这次覆盖全星际的动乱，可以说是因她一则招兵令而起。
    “直接原因来说，是的。”明然在她身侧淡淡道，“但本质上来说，没有你，在各大星域战乱也一直在发生。联邦政府的种种制度法规本就烂在了根里，之前的春雨战场就是案例。明枪实弹的战争是战争，没有硝烟的欺凌亦是战争。只是这次的战乱，是许多弱势者反抗欺压的自我觉醒之战，而之前，是几乎一边倒的被殖民被侵略战争。”
    第491章 上我的船
    未初沉默了会儿，叹气摇头：“战争就是战争，受伤害最大的，永远是广大的普通民众。这是我身上无法洗掉的因果。”
    她在这时候，忽然似乎前所未有地理解了教授。
    明然睫毛微垂，轻声道：“我在蓝星学到过一句话，小善如大恶，大善似无情。剜去腐肉，获得新生，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至少，每一个生来便从未感受过自由的机械种，都很感激您。”
    未初双臂趴在栏杆上，下巴枕在手背上，望着窗外掠过的星辰没有再说话。
    “其实我之前说过的，若一辈子只敢跪着偷生，那人族就此覆灭也罢的话，只是话术而已。”不知想到什么，未初忽然又开口说了句无厘头的话，“若目的只是活下去，那苟且偷生，又有何不可？你不能要求别人一定要跟你一样为了某种信仰去浴血拼杀去献出生命吧？”
    她皱着眉，说完这句话又开始沉默不语。
    也许是这次遇见的是前所未有的强大敌人和危机。
    又或许是这一路看见了太多的流离失所，听到了太多的哭声和眼泪。
    未初的意志难得有几分消沉。
    明然微微沉默，将手放进口袋里，似乎在犹豫。
    没过多久，他似是下了个决定。
    掏出一张薄薄的明信片来，递向身侧的未初。
    “这是什么？打气语录？”未初开玩笑似的接过。
    当目光真正扫到明信片上的内容时，笑容一滞。
    “这是当年黎明解散之时，黎明内部一个名叫红衣的女人给我的。”明然解释道，“她说这是那人留下的，在未来某一天，时机恰当时，送给你。”
    “我一直在想什么是时机恰当的时候。”他语音里似有轻叹，“现在明白了，也许就是现在。”
    未初看着明信片。
    上面誊写了一首小诗，是蓝星某位作家在他撰写的成人童话里出现过的。
    被教授抄了上去，赠予未初。
    [他每天都惊觉世上苦难之多，而人类仍然能够快乐地生活，他发现苦难旁总有欢笑，丧钟旁总有童歌，困境和邪恶旁总有良善、戏谑、慰藉和笑颜可寻，觉得美好而振奋。]
    下面落款是：
    [——末日残党，记在未来已来之前]
    明信片上没有什么额外的嘘寒问暖，甚至连久别重逢的打招呼都没有，只摘抄了这么一句话，像是不经意间落在桌面的练字用的字帖一般。
    未初久久盯着这段话，没有言语。
    明然也学她的样子，趴在了栏杆上，淡淡道：“也许你一直就是让他觉得美好而振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