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位美人小主瞧着倒是好说话的,两位嬷嬷相互看了看,心里也更实诚一些,叮嘱得更细致了一点:“首先就是这汤药了,小主每日可要注意添衣减衣,莫要感冒了,尤其是这前几个月可得注意好了,女人有喜,能不喝汤药便不喝,还得问过太医的。”
钟萃乖乖听着,认真记在心里,首先不能喝汤药,不过钟萃从小底子好,鲜少有头疼脑热的时候,她轻轻颔首:“我知道了。”她小脸上很是认真,“嬷嬷,你们继续说。”
两个嬷嬷也和气,继续同她说起来:“除了这四时添衣,还有这安歇的姿势,洗漱的水温,尤其是要入口的东西,每一样都得谨慎的,稍不注意便会出事的,太后娘娘也是怕小主没经验,这才叫老奴两个来的,特意交代过老奴两个要注意着小主的吃喝和用度。”
钟萃上辈子都是自己摸索着走的,也不知道什么忌口不忌口的,吃了不少的苦头,身边也没人提点她,现在两个嬷嬷细细的叮嘱,钟萃学得十分认真。
钟萃也怕,怕要是太后娘娘把两个嬷嬷给召回去了,或是往后这缀霞宫又像上辈子那般不受宠了,她这里没人提点了又该如何,因此学得十分上心。在钟萃心里,只有把本事学到了才能叫她安心的。
闻衍就是这时大步走了进来,他一进门,两个嬷嬷哪里还敢继续说,纷纷给他见礼。钟萃也从床榻上起身,“嫔妾见过陛下。”
闻衍沉着一张脸,等她正正规规的行完了礼,这才“嗯”了一声,随意挑了张椅坐下,拂了拂衣摆:“在说什么呢?”
天子喜怒无常,钟萃见过不少次,但两个嬷嬷却还是头一回见,吓得身子僵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杨培悄悄朝她们招了招手,带着人先出去了。
钟萃跟之前一般,走到他身边候着伺候,老老实实把两位嬷嬷同她说的话给他讲了一遍。
闻衍本也就是随意起了个头,若是其他嫔妃见他不高兴,早就轻言细语起来了,倒是她,虽学会了后宫嫔妃那些知道讨好人,往前殿送吃食的行径,却还没学会其她嫔妃一般有眼色,问她什么答什么,太过老实了些。
闻衍心里虽有些轻嗤,在宫中的哪有什么老实人的,便如之前那几个欺君罔上的一般,心眼子不知多少,能把他都瞒在鼓中数年,表面处处为他,爱慕于他,敬仰于他,却到底都是在骗他,为的不过是那后位。但心底到底却松了下来,他脸色霁了下来,目光扫过去,顿在钟萃的腹部,仿若是血脉相连一般的,闻衍只要一想到这里有一个跟他骨血相连的孩子,心里就蓦然软成了一片。
闻衍有些不知所措,刚开了口,又怕把人吓住一般,压了压声儿:“他多大了?现在好不好的?”
钟萃伸手在肚子上摸了摸,脸上漾着笑,乖巧的回话:“还不到两月,昨日李御医说一切都好的,太后娘娘还叫了太医隔几日就来给嫔妾把脉的,嬷嬷也说了,只要嫔妾好好养着,他就能在肚子里养得好好的。”
闻衍有些怔。他看着钟萃面上的柔和,这份柔和不是刻意装出来的端庄大方,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高兴,仿若有光芒一般,叫钟萃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安详起来。
宫中的女子,要么端庄大度,要么优雅矜持,要么性情活泼,闻衍却还是头一回见这样的,像是对还未出生的孩子已经倾注了满腔的心血,他垂下眼眸,目光落在她的腹部处越发柔软。这是他的长子。
母子情分做不得假,看在她腹中孩子的面下,闻衍之前对钟萃的不悦尽数消散,还下意识为这钟氏补了理由。想来之前她没有往前殿来报信,也是下边奴才宫人没做好,后宫无子嗣,这钟氏尚且年轻,有喜了,难免不知所措了些,便是一时做得不周到也情有可原的。
前朝还有被扔下的一干大臣,闻衍不能在后宫久留,他简单过问了几句,便要回前朝,临了同她说道:“你身边伺候的宫人着实少了些,叫徐嬷嬷再给你安排几位宫人来。”
钟萃位份只是美人,按宫规与才人一般,身边可分得四位宫人伺候,陛下要给她添宫人,便是破格恩典的意思。
钟萃身边顾全两个要守着外边,芸香几个要替她取食盒,要去各处办事,以后宫里还要添小皇子,只有他们几个是断然不够的,钟萃并未拒绝,朝闻衍福了礼:“嫔妾谢过陛下。”
闻衍面上瞧不出表情,正要走,目光环顾到四处,流露出两分诧异,这殿中细看与上回来时一般无二,陈设简单,修葺之后的痕迹十分明显,不止殿里的布置略有些寒酸,闻衍把目光放在钟萃,见她在殿中穿的也是一件半旧的衣裳,哪里像是宫妃,说是落魄人家的女子也是像的,若是叫人知道,还当他堂堂天子克扣嫔妃用度呢,闻衍眉心下意识一皱。
天子一言九鼎,他亲口说过允她去内务处添置一应,便不是口空闲谈,怎的如今这殿中还是这般实朴,帝心多疑,闻衍下意识想着是不是这钟氏故意装作节俭,博取同情,好叫朕怜惜于她。
但不过须臾,闻衍便又否认了这等想法,他虽不时气这钟氏不如其她嫔妃一般有眼色,但也正是因为她这份没眼色才叫他确信,这钟萃却是没有这等心计的。其她嫔妃是装傻充愣,她却是真傻。
第63章
到底是皇长子的生母,只添区区几个宫人算不得甚恩典,闻衍看了眼钟萃,她恭恭敬敬的垂着眼眸,模样长相虽楚楚可怜,但人却乖巧安静,从未提出甚过分的请求,若说有不懂事的地方,也是想多争两分恩宠,叫他驾临缀霞宫那两回罢了。
钟氏入宫不久,对宫规多有不知之处,闻衍并非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的。
身为天子,在闻衍看来,大臣们敬重他,嫔妃们爱慕他,这本就是理所应当之事,便是有那废妃贤妃之流,也不过是少数罢了。他眼眸幽深,负手而立,朝钟萃交代一句:“你好生将养着,朕走了。”便带着杨培回了前殿。
钟萃在身后福了礼,看着他踏出了殿中,这才转身叫了两位嬷嬷进来,继续给她说有身子的人要注意点什么,她好记下来。
各宫来送礼的已经散了,闻衍带着杨培出了缀霞宫,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身上的怒气早就散了,杨培还觉得稀奇,进缀霞宫时,陛下瞧着还一副大怒的模样,就是见到钟小主也没个好脸色的,这才进去没一会又什么火都没了。这钟小主瞧着不大爱说话,却不料是个厉害的。
回了前殿,外边地上还跪着一群大臣,打头要以死相逼的老臣现在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两侧跪着的大臣恨不得离他远远的。也是因为陛下膝下无子嗣他们才敢如此相逼,但方才御前大总管杨培的话他们也是听见了的,后宫有美人有喜了,情形便彻底调转了过来,如今是他们惧怕天子会追究下来了!
闻衍进了殿,彭范两位太傅起身朝他福了礼,闻衍抬了抬手,言语平和下来:“两位太傅不必多礼。”
彭范两位太傅见他脸上遮掩不住的喜色,纷纷抬手朝他道贺:“陛下大喜,天佑我大越,如今宫中出了子嗣,前朝后宫已定。”
“钟美人当居头功。”
闻衍端坐在御案之上,轻轻颔首:“钟美人入宫不过不到一载,腹中已育有皇长子,却实当居功首位,朕准备下旨,擢升钟美人为贵人。”皇长子的生母,若是位份太低自是说不过去。钟氏的几分小心思都用来讨好卖乖了,余下半点不知变通,若升了贵人,缀霞宫的一应用度便也能跟着往上升了。那殿中也不用如此寒酸了。
他垂了垂眼,自觉这都是看在钟萃肚子里未出生的皇长子的份上。
后宫之事,彭范二位太傅并不插手,只心底倒是略有心惊。美人擢升为贵人越了两级,如今只是腹中有喜,尚不知是男是女,依照陛下如今的分封,等钟美人诞下皇子,岂不是要在升一二,往上便是嫔、妃了。
后宫除开去岁入宫的秀女们,便是入宫多年的嫔妃,连禧妃等人也是今岁才升至妃位,在嫔位上待了七八年才有这个机会,这钟美人入宫不过一年半载就赶上去了。同其她嫔妃们相比,这钟美人的运道也太好了些。
无论心中如何作想,两位太傅却都点点头,“是该如此。”
闻衍当即便下了旨,交由杨培亲自去宣旨,杨培捧着圣旨一出殿中,彭范两位太傅看着外边因跪了太久,摇摇欲坠的大臣们,忍不住求了情:“陛下,那外边的大臣们…”两位太傅也是见他现在心情上佳才敢开这个口。
闻衍抬了眼,两位太傅还要说的话瞬间便止住,轻轻低下头。袅袅升起的烟雾中,须臾,闻衍这才叹了口,沉声摆手:“罢,今日宫中有喜,倒不宜出事冲撞了这喜,叫他们都回去吧,这一次朕绕了他们,下一次…”
闻衍话未说完,但两位太傅都已领会了他话中深意。越发小心起来。
有两位太傅的求情,外边的大臣这才颤颤巍巍的起了身,逃过一截似的,恨不得现在就出宫,先前卖力的老臣现在一张脸颤个不停,先前他多有忠心不二,如今心里便有多后悔,尤其身边的同僚们纷纷对他避之不及,仿若他如同瘟疫一般,就叫老臣颜面无存,心中又十分恼怒。
往常这些同僚见他在朝中资历老,谁不是对他恭敬有加,见面叫他一声闵老,和和气气的,如今不过是见他招了陛下,便变了一副嘴脸。他有什么错!他为大越,为天子勤勤恳恳,一辈子忠心不二。无后为大,他也是为了陛下,为了这整个大越,这才冒死谏言,敢冒大不韪在这殿外奋力呼喊,而这些人分明与他想法相同,却不敢跟他一样出口直言!
这些人才是懦夫!
外边群臣退去,御前宫人进殿来汇报,闻衍听后,摆摆手叫人退下了。彭太傅朝上位抬抬手:“闵老身为礼部官员,难免对礼法教条执拗了些。”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这是在提醒朕不孝顺,对不住列祖列宗,对不住先帝呢。”闻衍放下折子,声音极为轻柔,却叫两位太傅心里一寒,闻衍突然冷哼一声:“果真是先帝时期的老人了,如今依旧惦记着先帝呢,如此循礼尊法,先帝宠妾灭妻,宠信妖妃为祸朝纲时怎的不见他出来满口大义的劝阻。”
先帝时期,苏贵妃、皇后甚至前朝时期都是一笔糊涂纠葛,当今能说,他们却不能,两位太傅低了低头,闻衍收了目光,并未如他们想的发脾气,只当是随意说了几句作罢,叫人上了茶点,走下御案,亲自同两位太傅商议起立后大事。
彭范二位太傅之前曾在立后之事上有过数次提议,皆被闻衍驳回,初时后宫安稳,随着废妃董氏一事后,闻衍又升了良嫔等数位嫔为妃,以达平衡,甚至有心从这一些妃子中挑选出一位真正德才兼备之人出来。
如今后宫高位嫔妃相继出事,只余下禧妃等几位,后宫事务繁重,如今全靠徐嬷嬷支撑打理,须尽快挑选出一位合意之人入住中宫,掌管后宫事务。他缓缓开了口:“二位太傅可有合意的人选?”
彭范两位太傅迟疑片刻,方说:“微臣二人认为,高家、镇国公、乌家等家中女子家风清正,可挑选适龄人选,迎入宫中,堪为后位。”
闻衍朝他们看过去:“高家?”
范太傅毫不躲避:“高家家风和气,又是陛下母族,自也该算的。”见闻衍不语,范太傅又说:“何况依老臣认为,高家女与陛下沾亲,陛下对她们的品性自更了解,若是…”
范太傅还未说完,闻衍已经一口否决了:“高家作罢。”
皇家纳亲并不避讳服内亲眷,高家的兄弟姐妹们早已嫁人娶亲,如今连小一辈都开始要谈婚论嫁了,范太傅说的高家女,指的便是高家如今正要谈婚论嫁的小辈,他的表侄女了。
闻衍一心放在前朝,与高家内眷只逢年在太后的永寿宫才能见上一回,身为天子,闻衍何等女子没有见过?自不会坏了规矩去盯着女眷看,连话都不曾说过几句,他说完,又像是规戒一般沉声开口:“朕对高家的后辈并不了解,此话不可再说。”
在闻衍看来,如高家的下一辈都是他的后辈了,他对纳高家女入宫并无兴趣。再则男女七岁不同席,此话难免显得轻薄了些。
闻衍一口咬定,范太傅只得作罢:“陛下既不喜,此事便作罢,只后位一事事关重大,若是择一了解之人,这前朝后宫方更太平。”在范太傅看来,帝后和谐,这前朝后宫才会太平,若是帝后不睦,累得社稷动荡不安。
陛下要迎娶中宫入宫,这皇后之位,从出生背景,言行举止,宫中自是会调查得一清二楚,但人物品性便是再调查也有不全,尤其是深宅女子,更是难以窥见几分全貌的,便如被贬的淑、贤二妃等,哪个入宫前不是京城出了名儿的端庄人物?
闻衍不以为意,后位人选自是会经过再三调查方可定下,在言行举止上自是不会出错,若是非要择一了解之人,这宫外自是找不出的,宫中如今也只有那钟氏叫他了解几分,从她的脾性到学识。
想到此处,闻衍不由得一顿。京中世家女子大都会读书认字,宫中调查身家背景自也会考量,但这些出身大家的嫡女们多是通读一些诗书,最是喜欢读那等酸言酸语,实在叫人不耐,反倒不如那钟氏,从启蒙到如今的论语,在言谈上更与他谈得来。
何况,她的启蒙受他不少教导,在见解言行上,多少会受他的言行影响,若是他再教导几年,他的思想举止自是会越发根深蒂固,便如同彭范两位太傅所教授的帝王之道于他一般。
他一手培养出来的人,亲自挑选的人,一个会于他身心合一的人…闻衍心中一动,转瞬眉心微蹙,强自压下这些莫名的想法。
端是她出身庶女这一条,便毫无可能。
闻衍下意识捏了捏眉心:“左右这一时三刻也急不来,先把人选定下来,再叫人一一查验后再议。”
彭范两位太傅恭敬回礼:“是。”
杨培带着圣旨和满地的赏赐到缀霞宫后,缀霞宫里外都一片喜气洋洋的,钟萃正要福礼,杨培忙把圣旨递过去:“贵人不必多礼,陛下有口谕传,贵人不必大礼。”
礼不可废,钟萃不想叫人恃宠而骄,抿了抿嘴儿,仍是朝前殿方向屈膝福了礼:“嫔妾多谢陛下恩典。”
杨培把圣旨和赏赐送到,便带着御前宫人离开。他们走后,缀霞宫上下满脸都是遮掩不住的高兴,芸香一个劲儿的盯着钟萃手上的圣旨,眼都红了:“咱们姑娘现在是贵人了,看以后谁还敢瞧不起我们,去岁入宫的那些主子只有姑娘位份是最高的。”
从在侯府起,她们主仆处处受奚落,旁人都说姑娘能进宫就已经是天大的恩宠了,那宫中娘娘那么多,不得宠的就更多了,还说她们姑娘便是入宫了也不会受宠。进了宫,一同入宫的秀女也瞧不上她们,嫌她们位份低,嫌姑娘是庶女,那薛常在往前还专门欺负她们,受够了白眼冷待。
但现在不同了,她们姑娘可是贵人了,便是那薛常在见了姑娘还要行礼的,谁还敢欺负了她们的,芸香恨不得现在就身在侯府,叫从前那些看不起她们的,欺负过她们的现在都跪在地上给她们磕头赔礼,好扬眉吐气。
钟萃心里也激动,但很快就平复下来,芸香跟她不一样,她们虽年纪相仿,但钟萃并不是真正的只有十六,上辈子她脑子空空,但这辈子她心里充实起来,若是换成上辈子,钟萃只怕早就诚惶诚恐起来,天大的惊喜砸下来只叫她恐惧不安,但如今她已经可以做到平静的接了下来。
天子恩典,自当虚心接受。这可是陛下所言。
钟萃朝她笑笑:“没事,都过去了。”
芸香重重点头。
杨培走后不久,掌着司宫处的司宫掌事便亲自带了数位宫婢来叫钟萃挑选,掌事面目肃穆,伸了伸手:“贵人请看,这里便是奴婢从司宫处里挑出来的手脚麻利的婢子们了,贵人请挑。”
钟萃还是头一回挑人,忍不住好奇,一一看了过去,直到目光落到最左边低着头的婢子身上时一顿。这是她上辈子住在云影殿的宫婢,也是在良妃身边见到过的婢子,香枝。
第64章
司宫处是专掌宫中婢子管辖之所,各宫的伺候宫人都来自司宫处,按各宫所需,把已经教导好的宫人送来服侍贵人们。在各宫犯下了大错的宫人被带走后,不入司宫处,余下并未犯下大错的宫人则送回司宫处,由司宫处重新教导后送到各宫中由贵人们差遣。
钟萃的目光在香枝身上只落了一瞬,面带严肃的掌事便在钟萃耳边低声解释起来:“这宫人原是永安宫的婢子,永安宫的良妃娘娘被禁于宫中,如今身边用不上那么多宫人,只留了几个心腹伺候,余下的送回来时已经查过了,没犯什么大事,这婢子算不得心腹之人,不知什么秘事,人倒是勤快麻利。”
钟萃亲眼在前殿见到良妃带着香枝这位婢女,就跟在她身后,虽不是走在身侧的心腹大宫女,却也是能跟在良妃身后充做呼奴唤婢的宫人之一,也是在良妃身边相当有身份体面的了,岂又可能丝毫不知永安宫的秘事。钟萃虽对阴谋算计知之甚少,却也不是蠢人。
她嘴角抿了抿,目中带着好奇:“掌事怎的知晓我想问她的。”
女掌事面色严肃,行动规矩严谨,鬓着发,簪着两支金钗,从模样上看确实不易亲近,又瞧着十分端正,钟萃微微抬眼,只见她的嘴一开一合的,面上还带着几分恭敬的笑模样:“贵人是主子,奴婢们自当时刻为主子解惑。”
与此同时,另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这声音不若此刻的方正严谨,语气中带上了两分随意,似乎还轻轻嗤了一声:【这有什么难的,这宫中谁不是人精,别说瞥过去了,就是余光往哪里打量了都能摸清楚的,这贵人怎的连这都不知道的,也是,听说这贵人本是府中庶女,想来也是家中无人教导。
这香枝原与我有旧,也着实算不得那良妃的心腹,前几日特意找上门,想要从永安宫脱身,想来这缀霞宫当差,也倒是人之常情,在那不得宠的宫妃身边做事,要得了前程,谁还不往高的奔呢,便是那水还知道往高处流的,良妃如今眼见是落日的西山了,起不了身了,伺候她一场,如今各寻前程,也算是全了主仆一场情分,倒是这缀霞宫眼见着起来了,她想来这儿实属正常,我也不算蒙哄,只是少说了一二罢了。】
钟萃正眼朝掌事看去,只见她脸上还带着严肃规矩,仿若再是恭敬不过,低眉垂眼,姿态极低,还不忘了正经的说道:“贵人若是想挑两个勤快麻利的,这丫头倒是个可选之人。”言语间,与香枝宛若素不相识,是正常的上下属的关系,只是按缀霞宫的要求给她推荐罢了。
钟萃垂下眼,须臾,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我这里虽要挑几个麻利的,但除了婢子以外,还需要力气足,干活也麻利的嬷嬷,掌事可有人选?”
钟萃性子安静,为人不张扬,瞧着非是那等张扬的宠妃,掌事先前暗地里为香枝说了好几句话,倒也知道适可而止,也不继续说了,想了想,这回倒是认真给钟萃推荐了两位来,她朝带来的人最后一排招了招,叫了两个膀大腰圆的嬷嬷出来,认真给钟萃介绍:“这两位是刘嬷嬷,成嬷嬷,也是两位干活麻利的,力气也大。”
刘成两位嬷嬷被叫出来,颇有些拘谨的同钟萃福了礼:“贵人吉祥。”
宫中娘娘们爱用婢子伺候,掌事带来的宫婢皆穿戴得体,倒是最后这两位嬷嬷虽瞧着膀大腰圆的,但衣裳粗糙,粗手粗脚,想来非是在主子身边伺候的。掌事也给钟萃解释:“这两位都是粗使嬷嬷,平日负责院子里一应洒扫搬抬很是利索的。”
钟萃认认真真打量了人,这才点了点头,她指了指:“那便刘成两位嬷嬷,这个婢子留下就行。”
掌事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钟萃指的是站在刘成两位嬷嬷身边,只瞧着十三四的小宫人,穿着粗布衣裳,原本被刘成两位嬷嬷身材宽广给挡着,矮矮的站在最后看不见的,两位嬷嬷一出来,钟萃才见到人。
“你叫什么?”她问。
眼神惶恐的小宫人低着脑袋,声音如蚊:“奴婢二丫。”
掌事端方正经的脸闪过诧异,忙劝着:“贵人有所不知,这丫头去岁才进宫的,学了规矩没几个月呢,若是想要她伺候,恐还需在教导几月呢,贵人不如…”她还想提一提香枝的名字。钟萃却蓦然看她一眼。
她眼神带着锐利,整个人的气质顿时凌厉起来,哪有半点安静乖巧的模样,尤其是那双眼,眼中淡然,仿若她只是蝼蚁一般,掌事瞳孔一缩,面上不自觉的惊恐起来,她曾经见过这等目光,那是在当今身上。如今却又在缀霞宫贵人身上见到。
钟娘娘家的日常生活 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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