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已是一团乱麻,池咏佑越想越烦,困惑又不得解,自暴自弃地把水底的手机捞起。
按了按,手机再也亮不起来了。
看着报废的手机,他回忆起第一次和柳吉见面的时候,直接把人手机扔进鱼缸里,那野蛮的行径......
再看看现在这境况,说不准还真是报应。
“先生,饭做好了!”这时,男保姆在外面唤了他一声。
听见柳吉那脆生生的叫喊,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池咏佑又不行了。他脱力一般滑进水里,呼噜呼噜地吹起了泡泡,宛若初初步入思春期又不知所措的大龄猛男。
自从那天以后,男保姆总觉得自己的雇主变得......奇奇怪怪的。
他知道作为一个具有职业操守的保姆,用“奇怪”这个词语来形容自己的雇主不太适合,但除此之外,他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措辞。
因为,雇主真的很奇怪。
具体表现在(但不限于)——
最近池咏佑的脾气收敛了不少,没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挑柳吉的刺儿。当然,也不是不骂了,而是要骂就骂那些:
“那水果刀尖成这样,你个蠢蛋就不会小心点?削个梨都能把自己手给削了……下次买香蕉!”
“这么重一东西你还搬,是真不怕把腰给折了,就不会喊两声让我帮忙?什么叫不想麻烦雇主?你麻烦得还少吗?”
“手泡水里这么久都不拿上来,你还真够可以的,没看见旁边有个洗衣机吗?还有,都说了饭做简单点就可以了,你还非得熬个汤。”
“说了多少次,让你别爬高,擦不到就算了,是没听见还是没记住?脑袋架脖子上上摆设吗?还是放太久不用锈逗了?”
“…………”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最令柳吉感到惶恐不安的是,明明自己才工作了没多久,雇主却总问他要不要休息,他觉得再这么下去,雇主就要每隔五分钟来一次嘘寒问暖了。
这哪像是一个正常的工作氛围啊?
雇主反常,实属罕见。作为一名任劳任怨的男保姆,柳吉受宠若惊,他忍不住去问:“池先生,你最近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池咏佑听见他问,一瞥眼,发现柳吉又在爬高。
实在懒得训了,池咏佑干脆走过去。
“就……有点反常,”柳吉说着,手里的功夫也没停下。
他想把窗帘拆下来,但是帘子顶端的金属扣连着天花板上的条杠,他个子差远了,只能在脚下踩一张一米多高的长腿凳,小心翼翼地用手去够那金属扣。
“什么叫有点反常?”池咏佑站到他身后,双手张开呈保护状。
柳吉想了想,但他嘴笨脑袋笨,想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该怎样表达,索性还是算了,“嗯……没什么了。”
“你消遣我是吧?说。”池咏佑不爽。
柳吉支支吾吾一阵子,认真评价道:“我觉得,您现在......是个挺好的雇主。”
——保姆给雇主升级了一个三星半好评。(历史记录:三星)
“我以前不好吗?”池咏佑来气了,“在你眼里,我这个雇主很糟糕吗?”
柳吉不懂撒谎,沉默片刻,绕过了池咏佑的问题,只回答道:“反正,我以后会更加努力地工作,好好付出劳力,不会让您失望的。”
保姆与雇主要双向奔赴!
(●’?’●)?
柳吉昂着头去拆窗帘,将金属扣一个个地摘下来,有颗灰尘掉到了他的眼睛里,痒得他用手揉巴揉巴。瞳膜被揉得通红,眼泪都流出来了。
不经意回头,他发现池咏佑一直在他身后,双臂展开成一个兜兜状。
柳吉擦着眼泪:“哎?先生,有什么事吗?”
“没有。”池咏佑淡淡道。
“那你站在这里......”
“拥抱太阳不行吗?”
池咏佑说着,将脸仰起来对准窗户,没有了窗帘的窗户只剩一扇透明无暇的玻璃,热烈地投进金色刺眼的阳光,晒得他睁不开眼。
柳吉愣住,看着池咏佑被光照得龇牙咧嘴的模样,愣了片刻,迟疑着问:“您是在……护着我么?”
池咏佑极力睁眼,一下对上小保姆的眼睛,看见了一副泪湿眼角的模样。
“你倒也不用这么感动,我这人向来热心,也善良,你多跟我相处相处,就知道了。”
柳吉:?
雇主真的很奇怪,这阵子像吃错药了。
更奇怪的是,后来他还是被雇主给抱下来的。
柳吉被池咏佑搂过腰身,捞起膝窝,轻轻带进自己怀里托着,从高高的长腿凳上一抱。
“危险,以后别爬了。这凳子有一米多高。”
柳吉真心实意地感叹,“先生,你也太热心了吧!”
他拿着拆下的窗帘,从池咏佑怀里蹦下来,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也帮池咏佑拍拍。
拍着拍着,柳吉忽然蹬地冒出个想法,结合最近雇主过于反常的行为,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于是,柳吉顶着张天真烂漫的脸,话里带点职业小骄傲地问,“先生,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啊?”
当然,他此处说的“喜欢”,指的是一个雇主对于一个优秀保姆的欣赏和满意。
可在池咏佑听来,却完全不是那回事,他霎时怔住,脸变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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