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天……没说过什么奇怪的话吧？”喻禾星试探着问。
    “没。”萧夜笃定。
    丰田霸道作为一款硬派越野SUV，减震是不如人意的，但是过减速带的时候萧夜感受了一下，“这车改过吗？”
    “换过减震器，你挺懂啊。”喻禾星打趣他，“我送你回801吗？”
    “送我去809吧。”萧夜说，“我去把我的东西收拾出来。”
    毕竟要有女主人了，这别墅原本也和萧夜没什么关系，离婚分财产的时候房产的一半价值已经以现金的形式给了母亲。
    萧夜清了清嗓子, “麻烦你了，小喻神。”
    萧夜存放在809的东西不多, 他原本就是一个箱子回国，回国这大半年里多出来的东西都在DE基地。他先去基地里把空箱子拿去809, 喻禾星在旁边帮忙。
    只是一些旧衣物, 两个人叠着收拾着, 喻禾星还在不停地给他提供思路, “我住这的时候卫生间有新的牙刷毛巾，是你买的吗，全带走，厨房里还有你的东西吗？一根牙签也不能落下！”
    萧夜苦笑，“不至于，那些东西是你来住之前我让阿姨临时买了放进去的。”
    “还有洗发水和沐浴露！”喻禾星不管他说什么，从卫生间里搜刮了一通后毛巾包着牙刷牙膏和洗护用品出来，一蹲下就往萧夜的箱子里塞。
    萧夜失笑，“要不你把水龙头也拧下来带走吧。”
    “可以吗？”喻禾星认真询问。
    拎着行李箱下楼后，萧夜多看了一眼客厅的钢琴，本只是最后看一眼就走的，这个微小的动作还是被喻禾星捕捉到。
    “琴是我们的吗？”喻禾星问。
    铁站边。
    萧夜嗯了声，“我妈买的，太大了就没带走，我外婆家也放不下。”
    “那钱呢？”喻禾星问，“这台施坦威怎么着也得百八十万吧？”
    确实，施坦威是买这栋房子的时候买的，萧夜妈妈少女时代的梦想就是住在一间有三角钢琴的房子里。
    “离婚的时候应该分好了，我不太清楚。”萧夜说，“走吧。”
    喻禾星没动，他忽然上前拉住萧夜，“你……”
    萧夜也不动了，保持着扶行李箱拉杆的姿势等他接着说。
    “你有什么想听的曲子吗？”喻禾星问。
    哦……他是想安慰自己。但自己其实没有太受伤，他早就……怎么说呢，大抵从小就有颗较为强大的内心，很早就做到了精神独立，父母失败的婚姻失败是父母，又不是自己。
    但犹豫了片刻，“好……但我不懂，随你吧。”
    行李箱被留在原地，萧夜从餐桌那儿拎了个椅子到钢琴旁边，自己跨着坐在上，胳膊趴在椅背上。乖巧看着喻禾星掀掉防尘罩，打开琴盖，支起一点点钢琴的顶盖。
    “但它太久没调音，如果有错音不是我的问题。”喻禾星先甩锅。
    萧夜嗯嗯地点头，“其实我也听不出来。”
    “我是在对自己说。”喻禾星笑笑。
    调整了一下琴凳的高度，喻禾星在脑子里过着自己还记得谱的曲子。第一个想到的是《冬风》，太难了太难了，然后是肖邦第一叙事曲，忘得差不多了。
    然后扭头，对萧夜说：“我给你弹个《小星星》，第八和第九变奏。”
    “好啊。”萧夜扬着嘴角。
    莫扎特的小星星变奏曲，第八变奏是十四变奏里唯一一段小调。第八变奏单独拎出来听的话完全没有一点《小星星》的影子，而作曲家莫扎特向来是明快的，轻松的，所以他的小调作品也特别少。
    萧夜看得有些出神。一时间忘记了去听，光顾着看了。
    两个变奏也就两分多钟，虽然第八变奏没有让萧夜听出有小星星的旋律，但第九变奏很友好了，起码萧夜能在心里跟唱一闪一闪亮晶晶。
    喻禾星盖上琴盖时萧夜一时语塞，“我有个问题不知该不该问。”
    “问。”喻禾星放下顶盖。
    萧夜放弃斟酌用词，“你是不是以前学的全忘了只记得这一首了……”
    喻禾星猛地扭头，毫无波澜的脸上出现反派微笑，“你不会以为对于两年没练过琴的人来说《小星星变奏曲》很简单吧。”
    “对不起。”萧夜诚恳认错，“刚才情商出现裂痕，但你有觉得……可惜过吗？”
    毕竟喻禾星是很小的时候学的琴，十多年的努力和付出，每天睁眼上学回家练琴，从够不着踏板到慢慢离开节拍器。
    他会觉得可惜吗。
    喻禾星摇头，又坐回琴凳，“不可惜，我整个后半生都可以弹钢琴，但我能打职业的时间只有这几年。”
    “但职业电竞很伤手。”萧夜说。
    喻禾星眼眸一凛，“总之不后悔，也不觉得可惜，我只想拿一次世界冠军。”
    少年说话从不瞻前顾后，想说什么就勇敢说，不迟疑不踯躅。
    萧夜点头，“我不是想规劝你什么，只是刚才你坐这儿弹琴真的太好看了。”
    “好看不是好听？”喻禾星笑了。
    “主要我听不懂。”萧夜坦言，站起来把椅子拎回去，“走吧。”
    萧夜的那些旧衣服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在衣柜里放得有些霉味，其中还有几件球衣被很用心地装在盒子里保存。
    喻禾星抱着球衣盒，跟在萧夜后面，两个人朝801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