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旁边穿着一身军校校服的荀希看着离自己大约五米远的李青柠时也没有在意她的态度，简单打了个招呼后继续仿佛是个雕像般坐在那里。看着他挺得笔直的背以及根本就不给她分一半的眼神李青柠反而安心了一些，就是看着荀希的态度也不敢拿出自己的终端刷星网。
    就像是荀希和她说的好久不见，两个人确实也有快要一年没见——上回见面还是她考上大学去地球的时候和他搭了同一班飞船，然后到了学校就各自分开。但如果说再之前……
    再之前也没怎么常见面，她和荀希虽然说家里在一个小区父母彼此相熟，但是他们却真的不怎么碰的上。以至于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李青柠都怀疑对方还记不记得自己叫什么。
    整个办公室一瞬间安静地只有浅浅的呼吸，没两秒钟李青柠就觉得自己视线涣散，也不知道是在单纯发呆还是死死盯着地板上并不存在的污渍，只觉得大脑变得越来越空荡起来。
    “哟，都来了？”
    门被推开的时候李青柠吓了一跳，扭头看着自己教授兴致勃勃带着一大堆东西进门时下意识站起来，想要搭把手却被她又拨到了旁边：“没事没事，轻的。小荀，听说你是今年军校里精神力测试环节成绩最好的一个，正好今天要麻烦你了。”
    “没有关系，能够帮到刘教授是我的荣幸。”
    “青柠，认识下？隔壁军校学生，今年大二，我记得是副首席对吧？这是我学生，麻烦小荀你今天当一回她的考题了。”
    “……”
    不用介绍，这人她认识。
    隔壁军校，说是说“隔壁”，但其实要说方位的话军校所在的位置差不多是曾经的会稽一带——对此李青柠吐槽绝对是因为那地方械斗啥的太有名，才把军校恶趣味放在了音大隔壁。
    看着教授调侃的目光李青柠也没在意，毕竟她作为一个女性Omega，军校中大部分的优质Alpha确实是第一相亲对象。对着面容俊秀得都有点不像是军校生，反而像是搞文学创作的荀希李青柠假笑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对方好像也露出了个浅浅的笑容又迅速收回：“请问刘教授要我做什么？”
    “青柠，唱个曲儿吧，唱给小荀听。”
    将手里的终端点开，刘教授也不觉得自己的话语里有什么歧义，反而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的学生一眼：“唱你上回根据资料，恢复出来的《长恨歌》。”
    听到这个李青柠微微一愣，看着自己这位没有任何表情的半个竹马只想对自己教授说您可真行。
    对着谁不好，对着他唱一朝选在君王侧？
    扭头看着诧异却又坦然的荀希，李青柠慢吞吞地抬起头，看着那双黑亮的双眼张开嘴又扭过头，看到刘教授笑眯眯地坐在那边挑眉：“怎么害羞了？这是你的期末考题。”
    “是，我知道了。”
    重新将旋律在脑袋里转了一圈，少女最后还是走到了办公室旁边的麦克风前带上耳麦后慢慢调整了下思绪，听着耳机里的乐声缓缓开口。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
    万年前的长诗一点点唱出，在最开始少女娇嫩而又带着期待羞涩的声音一点点勾勒出了诗中女子的美好，仿佛让人真的看到了璀璨十色的大明宫。
    就像是成为了诗中的人，看着少女一点点朝着自己走来的那刻荀希猛地反应过来，狠狠地用指甲掐了一下手心。就在他反应过来的那刻刘教授也同样伸手，暂停了放给李青柠的旋律。
    “好了，拿下来吧。”
    “嗯。”
    在心里迅速把剩下半句在rap掉才感觉到舒坦了点，李青柠摘下耳机后看着伸手揉着太阳穴的荀希，再想想刚才自己停着的地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了刘教授带着点戏谑的声音：“小荀正人君子啊，到了‘温泉水滑洗凝脂’反应过来，厉害。那你能告诉我，你从什么时候看到大明宫的么？”
    听到刘教授温和而又沙哑的苍老声音荀希才总算是有了回到现实的实感，他先看了一眼把耳机摆好的李青柠，随后才转过头开口：“第一句就看到了。”
    第一句……
    看着貌似什么都不知道的李青柠，刘教授收回视线点了点头，声音也变得更加轻快：“看来还不错。青柠你考完了，暑假快乐。”
    “谢谢教授。”
    与身边的青年一起走出教学楼，李青柠才小小松了口气，注视着眼前的景色开口：“你怎么过来了？”
    “签了保密协议学校要我来，没想到是给你做考题。”
    “哦？那你是真没想到假没想到？”
    侧头看着身边近两年才算是加起来说了超过十句话的李青柠，荀希侧头推了推自己脸上的眼镜，声音有些发闷：“我没想到来音大会见到你。”
    “这倒是。”
    伸手将包里的抑制剂含片拿了一片出来含着，李青柠微微吐出一口气，才算是侧头看向了身边的人：“不好意思，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你还是不准备来军校？”
    在听到这句话时李青柠僵硬了那么一瞬，阴晴不定地看着在自己底线来回跳跃的青年只觉得手有点痒。
    “或者是你不想和你母亲……”
    “这和我妈没关系，你既然要这么说，是不是说明你从来都觉得妈妈怎么样我就得怎么样，我是不会独立思考的个体？现在都要准备飞出银河系了，‘向来如此’这点想法倒是从来都不会失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