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姐,你这次出入警局,是否与周氏集团非法集资事件有关呢?”
“周小姐,你一直被看作是周氏集团唯一继承人,这次周氏破产你却能全身而退,有传闻说你是出卖家族换取自由,对此你有什么看法呢?”
“周小姐,听说你已经搬离了别墅,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是否会流落街头呢?”
……
场面就此混乱起来,周怀若起初还故作镇定地回答几句“无可奉告”,但对方来势汹汹,似乎打定了主意要把这件事爆出去,好将她生吞活剥。她的气势就这样弱了下来,整个人吓得面色铁青,站在人群中央无助地抬手挡住脸,无力地应对他们抛出的各种问题。
说实话,由小到大她经历过无数次被闪光灯包围的场面,从最初的私生女传闻到后来母亲的每一次绯闻,她都注定成为媒体瞄准的枪靶之一,无所遁形。她习惯了独自面对,练就的功夫无非是沉默,然后看准时间钻空子就跑,只是不知为何,今日尤其觉得疲倦和无助。
正当周怀若瞅准一个空当,准备发力突围时,领头的那个记者突然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拉开,不知疲倦的闪光灯终于停下。
她听到庄鹤鸣如往常般漠然的声音:“周小姐因个人私事前往警局办事,没有向任何人说明的义务,眼下更没有接受任何采访的意愿。您是听不懂人话?”
那记者气得咬牙道:“这家伙说什么?”
“果然听不懂。”
庄鹤鸣扫了一眼话筒上的报社字样,往前走了一步,不着痕迹地将周怀若往身后一护。而后,他示意那名记者往正举着手机拍摄的范蜀那边看去,冷静道:“刚才的所作所为,我方已经完成取证。在这里我可以提前向你透露一下我方未来的提告内容:首先,散布谣言罪。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依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等规定,可以给予拘留、罚款等行政处罚。第二,妨害名誉罪。实施了以侮辱、诽谤、宣扬他人隐私等方式诋毁他人名誉的行为,若传播后直接造成受害人社会声誉降低,即构成对周小姐名誉权的侵犯,周小姐有权要求赔偿。第三,侵害肖像权。周小姐并非公众人物,今晚你们未经她同意拍摄的视频和照片,若是在未来用于商业盈利,当肖像权人要求赔偿时,你作为侵权人,必须承担赔偿责任。”
那记者显然心虚了,但还是硬着头皮装无所谓,冷笑道:“律师我见得多了,你当我吓大的?”
“不信?警察就在后面,需要我请他们出来,当面再复述一遍吗?”
记者吓得退了几步,说:“那、那倒不用这么麻烦……”
庄鹤鸣这才看向身后的周怀若,伸手扶住她微颤的肩,一同穿过包围,走向车门。周怀若此刻又冷又虚,每走一步似乎都要用尽全力。她感觉到左肩上那只宽大手掌的温度,它的主人声音冰凉却笃定——
“不用怕。你没有做错的事,不需要为此付出代价。”
(3)
车子平稳地驶出市中心,周怀若在车内暖气的温暖下逐渐恢复了正常思维。这一天她所受的打击实在是太多,压得她难以喘息。
范蜀安静地开着车,庄鹤鸣无言地划着手机屏幕,她想起上车前庄鹤鸣的那句话,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坐在身侧的他,轻声道:“谢谢。”
庄鹤鸣眼眸都没抬,淡然处之,说:“举手之劳。”
确实是举手之劳,周怀若抬手轻轻摸了一下方才庄鹤鸣碰过的右肩,那片皮肤似乎仍在发烫。过了这么久,她好像仍然会因为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而感到悸动不已。
周怀若支吾了片刻,终于问出口:“你……是不是记得?”
他答得很干脆:“不记得。”
周怀若更奇怪了,说:“你怎么都不问一下我说的是记得什么……”
他目光微闪,这才顺着她的话问下去:“记得什么?”
周怀若尴尬得想咬舌头,这完全就是坑自己。这个时候应该怎么自我介绍?难道说:我高中和你同校?
她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我以前是八中的……”
他似乎并不惊讶,只是停住了划手机屏幕的手指,说:“八中的学生很多。”
“是啊,但我不一样。”周怀若脱口而出。
庄鹤鸣侧头,似笑非笑地看向她,问:“有什么不一样?”
周怀若忽然心虚,一句话都答不上。
他做认真思考状,说:“你这话,是说你认识我?不只是知道我名字的程度?”
她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庄鹤鸣忽然笑了,道:“虽然我这么说有些奇怪……但高中时代我似乎是挺受欢迎的。你该不会也是……那些人的其中之一吧?”
他若是换个别的问法,周怀若兴许还能硬着头皮“嗯”一声,年少懵懂的心动又没什么好羞于启齿的。但他偏偏要将她和别人混为一谈,她虽不敢自称事事拔尖,但最讨厌的就是做“其中之一”。
她二十三年人生中唯一在喜欢的人面前变得勇敢的一次,可她对他来说却只是无数追求者中,不足一提的“其中之一”。
周怀若有些小情绪了,往车门挪了挪,说:“我不是什么其中之一。”
庄鹤鸣发觉她不对劲,蓦地靠近了些,仔细地端详起她的模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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