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令姜匆匆从榻上下来,将头发重新绾好,又让人端了茶来,待李慕载沐浴过后,两人又往苏蕙那里去用饭。
因李慕载这段时日,常常早出晚归的,苏蕙不让徐令姜日日去请安,是以徐令姜便时常过去陪她吃饭。
今日李慕载回来的早,两人便一同过去了。
苏蕙见到李慕载,很是开心,吃饭时,不住叮嘱李慕载多吃些。
也是到真正成婚后,徐令姜才发现,李慕载和苏蕙之间的相处很生疏,完全没有母子之间的亲昵感,可每家都有每家的相处习惯,徐令姜也无权去置喙什么。
一顿饭吃完,月亮已在天上冒了尖儿。
回去之后,便是沐浴安寝了,可徐令姜也不知道是不是白日睡太多的缘故,即便熄了灯,她还是睡不着,在床上翻来翻去为自己打扇。
“笃笃——”
门口突然传来两声敲门声,紧接着,李慕载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来:“睡不着?”
徐令姜啊了声,忙从床上坐起来,撩开纱帐,探出脑袋,朝门口望过去:“是我吵到你了么?”
李慕载守礼的站在门口。
外间的灯火,将他的影子投射进来,徐令姜看到影子的脑袋动了一下,就听李慕载道:“不是,我也睡不着,不如出来一同赏月?”
反正睡不着,徐令姜便应了,趿拉着鞋,握着团扇,与李慕载一同去了院中。
可出去之后,却发现,今夜是个朦胧月,压根就不适合赏月,徐令姜看向李慕载,李慕载一本正经道:“今夜的萤火虫也值得一观。”
徐令姜瞬间被逗笑了。
今夜是个朦胧月,四下不甚亮堂,有萤火虫从花木里飘出来,似一盏盏幽暗的灯笼,在暗夜里浮游。此时夜已深了,下人们皆已睡去,院中静悄悄的,只剩下未眠的昙花,和并排坐在廊下台阶上的徐令姜及李慕载。
两人静默坐了好一会儿,李慕载才开口道:“有心事?”
徐令姜本想说没有,但转念一想,有些话,好像除了李慕载之外,她也别的人能说了,便老实道:“有。”
“可愿意说给我听?”
“我在想,要怎么花我赚的银子。”
李慕载:“……”
“这几天,我日日出去赴宴,坐在那堆衣香鬓影的夫人里,我突然觉得疲累且无趣。我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听人说家宅阴私,以及聊衣裳首饰上。”
李慕载知道,徐令姜不喜欢那种生活,所以他道:“你若不想去,可以不用去。”
“不是想不想去的问题,而是……”说到这里,徐令姜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看向李慕载,“而是我想把这些时间,用在做更有意义的事情上。”
李慕载嗯了声,问:“你想做什么?!”
徐令姜沉默几许,却又转过头,看着黑沉沉的夜空,答非所问:“我今天回来的路上碰到了一家三口,父母为了聘礼,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心智不全的人。那个女儿不愿意,她便求到了我的马车前。后来,我救了她,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救她么?”
李慕载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可他知道,此时的徐令姜只想倾诉,他的答案对她来说不重要。
“因为我从她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但我比她幸运,在我人生最绝望的两次里,你和另外一个人,都拉了我一把。所以,”徐令姜转过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李慕载,“这一次,我想赌一次。”
徐令姜搭在膝头上的手微微收紧,问:“赌什么?”
“赌人心。”
“赌人心?!”
“对,赌人心。我已经让秋狄去查她了,若她的遭遇是真的,那我就帮她。不,是帮她跟她有类似遭遇的人。”
“你想怎么帮?”
“今天忍冬,忍冬就是我救下的那个姑娘,今天忍冬她娘说了一句话,让我印象很深刻,她说忍冬‘你除了扒猪草和干农活之外,还会干什么?’虽然这话难听,但说的好像也是事实。”说到这里,徐令姜侧过身子,正对着李慕载,认真道,“所以我想过了,授人予鱼不如授人以渔,我想教她们一些本领。”
听着很不错,但——
这条路,应该会很艰难。毕竟在世人眼中,除了像赵三娘那样年纪轻轻就守寡的,可以肆无忌惮的抛头露面做生意之外,其他女子没人能做到这一点。不过,看着徐令姜兴致勃勃,眼神发亮的模样,李慕载不忍心打破她的憧憬,可偏偏现实很残酷,李慕载道:“听着很不错,但这条路上注定遍布荆棘,你确定要走?”
“要不是你,和我幼年时遇到的那个哥哥,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拉了我一把,就不会有现在的我了。”徐令姜笑了笑,语气里尽是愉悦坚定,“所以,我也想尽我所能,帮别人一次。我知道,这条路或许会很艰难,但我也想去尝试一次照亮别人的黑暗。若成,那自是极好的,若不成,待我垂垂老矣时,再想到此事时,也不会悔之晚矣了。”
李慕载看着徐令姜。
幼年初见时,她哭的涕泗横流,像一只被人抛弃的小花猫。先前重逢时,她清冷如枝头寒霜。后来叶知秋百般纠缠,她皆不为所动,只偶尔在私下里会露出迷茫的神色。再到如今,她坐在黑沉沉的庭院里,长发绸缎似的披在身后,眼睛亮晶晶的,面上无惧无怖,说出这一番话时,李慕载心里一时五味杂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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