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寡妇毕竟深居简出,没什么大的花销,这些年应该存了有几百两银子。
“她用的脂粉,全跟我是一般。俱是铺子里最好的。”周娘子若有所思:“我还纳闷,她一个寡妇,用胭脂水粉做什么。”
谢双繁忍不住问了句:“那你和她说话,有没有听她提起过什么人?或者是……在她家里见到过什么异样的东西?”
周娘子仔细想了想,压低声音:“有一回,我看见她的枕头底下压着一条汗巾子——颜色和我们家郎君的差不多,明显就是个男人用的。”
“不过当时我也没多想,觉得或许是她那死鬼丈夫的——”
周娘子压低声音:“其实坊间也有人传说,鱼寡妇背地里养了个男人。”
“所以鱼寡妇的夫家,才想着给她过继。免得鱼寡妇到时候将家里的钱财都给了旁人。”
这样的想法,也很正常。鱼寡妇的夫家虽然不亏待鱼寡妇,可也的确不想自家的财产旁落。
李长博沉吟着问:“那鱼寡妇自己如何想的?”
周娘子声音就更低了:“她犹豫了一段时间,一开始好似有些动心。可不知听了何人的挑唆,忽然就不乐意了。心里头反而恨上了自己夫家,私底下我问的时候,就对我说,她觉得他们就是想她手里这点钱——”
周娘子叹息一声:“这些事情,怎么说呢?鱼寡妇夫家,也算不错了。”
至少这么多年,也没欺负过鱼寡妇,当初也没算计鱼寡妇丈夫的钱财,全都给了鱼寡妇了。
李长博又问了句:“前几天鱼寡妇身子不好?”
“是。”周娘子也想起这个事情来:“不过我问她,是什么病症。她说只是有些恶心呕吐,所以开了方子喝一喝。”
“我想着她这些日子瘦了不少,所以才想着给她送菜——”
周娘子眼圈又红了,低低的啜泣起来:“我们同年出嫁,她嫁过来,我招赘,本来两家都是夫妻恩爱,我第二年就生了丫头,她却一直没动静。等我生儿子的时候,她就守了寡——她总说羡慕我,她真的是个苦命的人。”
李长博点了点头:“的确是苦命人。”
人生三大苦,少年丧母,中年丧妻,老年丧子。
哪一个都是艰难。
送走了周娘子,谢双繁这才出声:“长博你看——”
李长博沉默片刻:“查一查,她的情人是谁。”
李长博觉得,或许付拾一真猜对了。
“再去药铺问问,她抓的是什么药。”
情人是谁不好查。毕竟鱼寡妇都死了,也不会告诉他们。
可药却好问。
这个事情很快有了结果:“是保胎药。”
李长博和谢双繁对视一眼。
谢双繁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一切,仿佛都已经是明了了。
钟约寒这个时候也过来了:“李县令,我有几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自古从来说这话,其实都是分明想问。偏偏还要假装客气。
李长博微微一笑:“都是一个衙门的,只管直说。”。
钟约寒也不客气:“我来就是想问,那位付小娘子,到底是谁?”
第63章 到底是谁
钟约寒迟早就得有这么一问。
谢双繁看李长博一眼,心想:就等着呢。
李长博先请钟约寒坐下,而后才笑道:“以你们兄弟二人之见,这位付小娘子手段如何?”
钟约寒沉默了许久,最后才轻声的说了句实话:“未必比我们两人不如。”
关键是,那些词,一听就是野路子,不是正经学来的。
“你有没有听过汉州底下有个绵竹县?那里有个杨县令,政绩斐然。”李长博并不立刻解释,反倒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钟约寒还真听过:“听说就没有他破不了的案子。”
“他手底下有个仵作,前年因病去了。”李长博再提一句:“留下她一个独女。”
钟约寒一愣:“那付小娘子……”
李长博点了点头。
钟约寒忽然就肃容起来:“巴蜀一带,从来都是人杰地灵。”
李长博又点点头。
钟约寒改而又问:“那李县令是想留下付小娘子——”
“她毕竟是个女郎家,将来还要嫁人生子。若有大案,且涉及女眷,她出面,最合适。”李长博轻声说了句:“而且,仵作是贱业。”
男子为之,尚且艰辛,更何况女流?
谢双繁在心里默默提醒:李县令你想想,杀猪匠难道就不是贱业吗?
谢双繁忽然觉得自己领会到了付拾一为什么一个人来长安的原因:换个地方,换个谋生的活计,才好重新开始,嫁人生子啊!
钟约寒默默点点头:“如有机会,我们兄弟二人,打算多和付小娘子聊聊。”
李长博看着钟约寒写在脑门上的“不服气”,甚为欣慰:“理应如此。咱们大唐,需要更多的人才。”
钟约寒这才走了。
李长博一转头,就看见谢双繁双目炯炯有神的在想事情。
他点了点桌面,将谢双繁的魂叫回来:“我想解剖。”
谢双繁一愣:“这有什么可解剖的——”
死因什么的,都很明显了。
“我想确定一下,她怀孕几个月了。”李长博揉了揉眉:“她既然喝保胎药,那肯定是想留下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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