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睛一看,就看见李长博似笑非笑,一身的清雅,偏掩不住一双眼睛慑人。
付拾一定了定神:“李郎君不也喜欢夜游?”
李长博依旧笑:“我是公务在身,勘察现场。”
付拾一咬牙不承认:“我只是出来透透气。”
“那现在便可回去了。本县虽治安颇好,但是女郎妙龄,还是别在外夜游得好。”李长博“善意”提醒。
付拾一当然不会回去。于是叹一口气:“李郎君既然要过去,莫不如带我同去罢?早日抓到凶手,对谁都好。”
李长博看住付拾一,付拾一倒是坦荡起来。
有意思,绝口不提她动机不纯。反倒开出了一个诱人条件。
而且够自信的。
付拾一和李长博对视。
李长博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只是转过身去,朝着陈巧娘家中而去。
付拾一立刻跟上,不过落后了几步。
夜色如墨,只有挂在屋檐下的灯笼晕黄色的光。
可越发照得四周模模糊糊,魑魅魍魉。
街上安静无比,李长博“吱呀”一声推开了木门,打碎了这渗人的宁静。
却更平添几分紧张。
付拾一却心静如水。
李长博冷眼看着付拾一反应,心头又添几分疑惑。
李长博重新关上门,看着院子里的杂乱,皱了皱眉:“从哪里看起?”
“先看外头。”付拾一从怀里掏出一个细布手套戴上,神色严肃平静,就连语气里也有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李长博内心古怪,却还是静静立着,观察付拾一的一举一动。
付拾一彻底让他觉得有些糊涂。
这个女郎身上,像是蒙着一层纱,看不透,看不明。
云里雾绕。
付拾一仔细检查过院子里,没发现什么特意之处,随后便又看李长博:“咱们进去吧。”
门上还有封条,李长博来最合适。
李长博被命令了也没恼,反倒是提着灯笼过来,然后打开了门。
付拾一下意识命令:“跟着我,别碰任何东西。”
付拾一这次没在客厅停留,而是顺着地上依旧在的血迹,进了内室。
内室里一片凌乱。
到处都是血迹——而且多是喷洒上去的。可见当时惨烈。
付拾一微微皱眉,走到血迹中心处,看着地上那血迹,“陈巧娘就是在此处,被割喉。”
“当时陈巧娘应是站着,所以血迹才喷得那么高,连床帐顶上都有。”
李长博看了一眼帐子,沉默许久。
帐子上……他看不太清。
当然没看见什么血迹。
李长博刚抬脚走了一步,就立刻被付拾一喝住:“说了不准乱动了!”
李长博顿住,半晌收回脚。
付拾一也没有什么后知后觉的意识,只重新沉浸到了自己的状态。
“这里血迹有空白,但是并无其他遮挡,所以推断,凶手应是站在这个位置。”
付拾一走到那个位置站定,环顾四周:“当时外头人应当不少,凶手身上有血迹,必定不会贸然出去。或者,他换过衣服洗过脸。”
李长博沉吟片刻:“洗脸要去厨房打水。”
付拾一点头:“那一会儿再去厨房看看。”
付拾一紧接着又去检查屋里其他位置。
床榻上凌乱不堪,没有整理,付拾一皱眉:“当时时辰不早,陈巧娘不是懒惰的人。为何没有叠被?”
甚至还如此凌乱……
付拾一母胎单身至今,虽然理论知识丰富,却只是理论知识。
所以,大概是很难理解这一点。
反倒是李长博咳嗽一声:“许是因为起来太迟。”
付拾一摇头:“刘大郎出门,她必定起身相送的。而且还要关门——”
付拾一忽然想到一点:“若当时关门了,凶手是如何进来的?”
李长博给了个合情合理的解释:“许是熟人,所以陈巧娘才会放人进门。”
“那盘查了所有人,没有发现可疑的人么?”
李长博没有回答,大概涉及到了机密。
付拾一也不在意,问过就算,不管有没有答案。
反正,答案她自己也会找出来。
“两个枕头上都有睡过的痕迹。可以判定,是两个人睡过。”
付拾一甚至用戴了手套的手,轻轻翻了一下被褥,不过并没有什么别的收获。
紧接着,付拾一又去查看屋里的箱笼。
自然也没发现什么。
直到查到了一个小箱子,才有了意外收获。
箱子里全是陈巧娘的贴身衣物。
付拾一掀开,李长博看了一眼就赶紧转开了头——
然后脸上都有些不自在。
付拾一大概翻了一下,忽然从里头拿出一样东西来:“郎君看看。”
付拾一将这个东西,递给了李长博。
李长博接过来,有些疑惑:“一个扳指?”
付拾一声音轻柔:“这个东西,我从未见刘大郎戴过。一般来说,只有善骑射的人,才会用扳指。”
可刘大郎却不会这个。
李长博沉吟:“许是存起来的。”
“这个材料不甚名贵。就是普通的扳指,收藏是绝无可能的。拿去卖也不值钱。而且放在这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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