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害怕,似乎那些黑暗没有光找到的地方随时都会窜出来一只咬人的坏东西,小沈闲哆哆嗦嗦的,就用被子蒙住头,在床上一动不动,这样给了他莫大的心理安慰,似乎有东西盖住他,那些坏东西就会消失或者看不见他一样。
现在也是这样,就算是失忆,潜意识下的行为习惯也不会改变,周明朝拍了拍床上的那一坨:“听话,这药里面我也放了糖,不会苦的。”
周明朝顿了顿,又补上一句:“很多糖。”
本来就发热,沈闲在被子里闷了一会就受不了了,他掀开被子的一角,钻出来的时候脸更红了:“真的,你没骗我?”
今日的沈小闲似乎格外的忧心,担忧他生病是不是骗他,现在就连药里放糖这种事他也怀疑。
周明朝揉了揉他的头发,看模样似乎在笑:“真的,生病喝了药才能好得快,不然会难受的,头疼不疼?”
沈闲诚实的点点头,看着那碗黑漆漆的药有点犹豫,发热确实挺难受的,他的头像是有人拿着一把锯子在来回的拉扯,钝钝的疼。
“来试试,不苦的。”
周明朝一只手把沈闲的脑袋扶起来,一只手把碗举在沈闲唇边,耐心的劝:“喝了药,病才会好。”
十五岁的小少爷生病了不肯喝药,周明朝真是操碎了心。
沈闲狐疑的看了周明朝一眼,嘴就碰到了碗沿,也不是小孩不懂事,闹了半晌还是知道药是要喝的,哄两句见好就收,周兄人家又不是他爹娘,做什么一直哄着你!
沈闲视死如归的把眼睛闭上,心上一横,大口大口的将那碗药喝下去,长痛不如短痛!
那好歹也是几味药材熬了几个小时熬成的中药,就是给上满碗的糖,也是苦的,沈闲喝完只觉得苦味上头,整张小脸都皱到一起:“这个……”
他还没说完,一张口,周明朝就手疾眼快的塞了一块糖进沈闲的嘴里,顿时满嘴的苦味都散了。
沈闲咬着糖,因为今天流了不少眼睛而显得格外潋滟眸子抬起来,里面映着周明朝的脸。
“周兄,”沈闲的脸还是有点皱巴巴的:“这个药还是很苦啊。”
周明朝坐在床边,他的手拿了糖,黏糊糊的,一时间没有找到东西擦,就一直都是这个姿势:“药都是苦的。”
“太苦了,”沈闲趴在床头,病气使他这一头都没精神的模样:“以后还是不要生病,难受不说,还要喝药。”
周明朝嗯了一声,还是举着手:“以后别在冬天下水,会着凉。”
“不下了不下了,”沈闲连连摇头,他又想到了什么,顿了顿:“可是,在池子里挖藕真的很好玩,周兄你下次要不要一起试试。”
“我不会挖藕,”周明朝委婉的拒绝了沈闲的邀请,并且对此做出了评价:“你上次从荷塘里出来的时候,像一只刚刚从山上下来,掉进泥里滚了一圈的小野猴子。”
“我……”虽然生着病,沈闲的眼睛没有瞪的那么圆,但是他竭力想做起来的动作还是证明了他不服气:“那看着应该像是一位早出晚归勤劳的农者,野猴子如果听得懂话,它听见你这样说也是会生气的。”
周明朝一把将他按下去了,再把被子仔细的给沈闲围好:“别闹了,睡一觉,醒了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沈闲往窗外看了一眼,青天白日的,正是开始忙碌的时候,可他本来就乏,喝的药里又有安眠的功效,不多时,沈闲就感到眼皮有点沉。
“那你呢?”沈闲快睡着了,又想着周明朝还在自己床边,挣扎着问了一句。
周兄好不容易来找他玩,怎么可以睡过去,实在是太没有礼貌了。
“我在这守着,等你睡醒。”
沈闲感到自己脸上有点凉凉的,很舒服,听到周明朝这一句,莫名的有点安心,他合上眼睛,睡着了。
沈闲的皮肤很白,睫毛倒是很黑,又长又翘,闭上眼睛的时候尤其的显眼,周明朝本意是想摸摸他的额头,可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周明朝忍不住,用指尖拨了拨。
沈闲的睫毛颤了颤,周明朝收回手,不再胡闹了。
前几天因为屡次被周明朝拒绝在门外的缘故,心里不开心憋闷,沈闲睡得并不是很好,翻来覆去到后半夜才能睡着。
连着几日都是如此,今天不知是喝了药的原因,还是周明朝来了的原因,沈闲这一觉睡醒,从天亮睡到了天黑,屋子外面都暗了。
……属实是很能睡了。
“周兄?”
睡觉的时候周明朝又给他找了一床厚被子盖上,还把被角掖得严严实实的,沈闲出了一声的汗,虽然声音听起来还是很闷,这会已然是好多了。
他一睡醒就找人。
“我在。”
沈闲寻着声音望过去。
屋子里点了一盏灯,显得有点暗,周明朝坐在以前沈闲抄书的案几前,手里的书翻了大半,在烛火下眉眼盈盈的向沈闲那边看过去。
君子如玉,又似灯下美人,沈闲怔了半晌,才揉着睡了一天有些酸胀的额角,欲盖弥彰:“怎么不多点一盏灯,仔细眼睛不好。”
“我离得近,看得清。”周明朝放下书端起烛台走到床边,借着烛火仔细看了看沈闲,一只手伸出探了探他额头:“已经不烫了,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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