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新的脸色顿时铁青。
    陈杰克皱眉，“这不是好事？你怎么……算了。你在剧组跟胡导和席慕渔都打好关系，别耍大牌，在这里咱耍不起。要真惹毛了他们，高董都罩不住你。听说高董最近又看上了一个男团爱豆，你自己要好好把握。”
    张居新冷笑，“那老不死的，他爱看上谁看上谁。老子不伺候了！去他妈的！”
    陈杰克板起脸来，“人总要踏实一点。不能这山望着那山高，也不能想一出是一出，在找到更好的下家之前，别轻易得罪人。”
    外面突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约莫两点多，剧务在微信群中通知，下午的拍摄计划取消。庄易笙坐在休息室里打了一下午游戏。一到五点，大家都陆陆续续离开，剧组只留下值班守道具和场地布景的人。
    当天晚上，庄易笙洗完澡吹干头发后，躺在床上出了会儿神，就摸出平板来看胡导从前拍电影时的纪录片。
    记录片里的席慕渔像是一个战神。
    通过记录片可知，席慕渔总是能迅速领会胡导想要什么，他不仅能给到胡导想要的，甚至能让胡导因他而产生创作灵感。
    镜头里，一向温和憨厚且平静的胡导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他就是我的缪斯！”
    “我们从第一次见面详谈，就一拍即合。”
    ……
    后续，庄易笙不大听得进去了。
    他的脑海中，回想着席慕渔在窗边同他说话的场景。
    席慕渔的话，他听进去了。
    还有些别的。
    淡淡的烟味，清冷的腊梅香，明灭的火星儿，突然就晴转多云的天气。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儿时仰星光，举手若能摘。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这三句诗，明显第一句和二三句不是同一个风格，需要他表现出来的，应该不是同一个状态。
    前者带着惆怅与怀念。
    后者，假如找一些类语义的，大概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再联系到李阳春对雁南飞的感觉，从胡导讲过的戏可知，雁南飞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侠，李阳春是从小饱读诗书却向往江湖的官家子弟。
    这就像是一个人刚开始成长的阶段。
    因为不了解而心生向往，就像一个人刚进入社会之前，渴望进入社会，然而一旦进入社会，当真知道了成年人社会之后，又开始怀念单纯的学生时代。
    如果是这样的状态，任何人来演李阳春，都必定要深挖、剖析自己。
    而李阳春对江湖、对雁南飞的向往，与当初他对席慕渔、对娱乐圈的向往又何其类似……
    即便早已粉转黑，庄易笙依然记得，他第一次知道席慕渔，是在十年前的春天。
    那天，他和班上几个好友约好去看电影，看的正好是席慕渔的处女作、胡导的成名作《立春》。
    作者有话要说：
    好pay：好配。
    第11章 入戏3
    《立春》是少见的叫好又叫座的文艺片。
    当时，国内的影视业正蓬勃发展，市场正急速拓宽，不断有新导演新电影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大数据尚未流行，资本初初进入市场，商业电影尚是刚从好莱坞引进的新概念，影院在增加，大银幕块数在增加，观众在增加……
    当时流行的是不用观众怎么动脑子的娱乐性质的电影，有深度有质感的电影开始被劣币驱逐出市场。
    不少名导在接受采访时，几乎要明言这一届观众不行。
    《立春》就是在这时候上映的。
    对电影品质有要求的观众为人物角色着迷，讨论着立春的生平际遇、性格成因、精神状态、未来能否有更好的结果。
    讨论他的勇敢与叛逆能否刺破现实闯出他的一片天。
    刚接触电影不久、审美差一点的观众，则完完全全臣服于立春的魅力，只觉得帅，做事有范儿有型叫人腿软……
    “据说立春特别帅，里面还有几场裸戏。我特想看，喏，票都买好了。”
    “能比小李子还帅？”
    当时学校的老师在考试后给学生福利，利用多媒体投影设备播了泰坦尼克号，女生们大多被杰克帅得意乱情迷，男生们大都被露丝迷得神魂颠倒。
    日常聊天总要夹着几句“Youjump，Ijump”的梗。
    “不一样的帅法啦！你们看了就知道了。”
    当时，年仅十八的庄易笙问：“比我还帅？”
    女生抿嘴儿笑：“少贫。一天天的，就知道瞎臭美！”
    影院里黑漆漆的。
    他们一行好几个人在一排椅子上坐下，大银幕上播着广告，声音从音响中传来，有些震耳朵，影厅里坐着的看客稀稀拉拉。
    “人这么少，影评人的好评别是花钱买的吧？”庄易笙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嘬着冰可乐问。
    “去你的。”
    随后，他们大抵聊了聊那次的一模考试成绩，再有些其他零七碎八。
    影厅里的人陆陆续续在增加，交谈声也越来越多，闹哄哄的。
    最后，在电影场次到时间时，影厅里的座位几乎都满了。
    电影片头照例是播放许可证的logo，随后，大银幕变黑，再亮起时，初阳破晓，“咕咕咕——”洪亮的雄鸡打鸣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