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蛊虫关在一处,蛊虫相斗,人也被蛊虫噬咬发狂,进而自相残杀。到了最后,余下唯一的一个幸存者与蛊王融为一体而不死,便成为了蛊人。蛊人如同百蛊之王,从此任何毒药蛊虫都耐他不何,他的血也可以用来入药,能解百蛊百毒。
如此恐怖的做法,沐夕沄与秦乐都不寒而栗。
“您的大师兄……“不知道是谁提出了问题,声音颤抖得快要听不出来。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经历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大师兄最终走出了蛊王洞。我记得那天我们师兄弟正好去探望小师弟,师叔的弟子来报,蛊王洞开门了。我们好奇,便去看了一眼。”
老人闭了闭眼睛,仿佛当年的一幕仍让他不忍卒睹。“我看见大师兄从山洞中出来,全身□□,伤痕累累。背上和胸前的两道血痕深可见骨,已经开始腐烂发臭。但更可怕的是,他满眼通红,神智也不清楚。当时他蹒跚而出,嘴里还发出”嗬嗬“的声音,状若野兽……师叔用他的血制成解药,救了小师弟。大师兄在床上躺了一年,又用了两年才恢复到从前的状态。”
“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听说大师兄还是一样待在师门,师傅感念他救了师弟,承诺再也不会让他试药试毒,甚至打算将门派留给他继承。再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我家里因为东迁把我带走,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不过听说,我那大师兄最后卷入了很糟糕的事情,结局不大好。”
老人摇摇头,看了眼月亮。“哎呀,不早了,让你们年轻人不睡觉听我这老东西讲古,真是罪过。快去歇息吧。”老村长抬眼看了看天井,疑惑道:”欸,我这是出来干什么来的?“又原地转了一圈,这才拍手道:”对了对了,来拿东西的。“
说完他走到一根柱子旁,伸手想要将上面挂着的一个竹篮取下。
竹篮挂得有点高,老人踮起脚伸直了双臂才堪堪碰到篮子底,外袍从他的肩头滑落。
沐夕沄站起身,想要帮老人把篮子取下来。明亮的月光下,老人的右上臂上显露出一个刺青。那是一只硕大的蜘蛛,外侧还盘绕着一条首尾相连的蛇。
“这是?!“沐夕沄上前两步,又仔细看了看,的确是这个图案没错!
老人闻言奇怪地转过身来,右臂上的月光被柱子挡住,那刺青竟一下子消逝无踪。
“那是……巫医谷的刺青!“
六十年前,巫医谷,十五岁的大师兄!
他说的是古青桥!
古青桥此刻的状态并不好。
虽有谭深的灵阵在身,但仍止不住灵力丝丝缕缕地逸散,于此同时,体力也在不断流失,古青桥躺在马车里,摇摇晃晃却睡不着。
“哎,奸商,虽说我一直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但也不至于自大到认为自己应该永寿无疆。来,趁现在没别的什么事,说说看,你为什么要让我重生?”
张金金背靠在车厢壁上,闭着眼睛说道:“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打算不问我了呢。在伏魔镇的时候,你刚醒来,估计跟你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我本来也是打算到了南平,拿到了需要的东西再告诉你。“
“这话我怎么听着像是威胁?“古青桥笑道。
“哎,你怎么这么想?“张金金失笑。”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去救那个魔种孩子?“
古青桥看了张金金一眼,“我以为你明白。作为一个魔种,在这世上生存有多困难。那孩子没做错什么,不该被当作血祭的对象。”
“在山海城时,阿九一直派人关注着你们。那晚你们去救人,阿九得到消息晚了,只来得及紧急和我联系。待他去到海滩,秦乐已带着孩子回了村子附近。秦乐离开以后,金金阁的人接走了枫儿母子俩。我紧急赶到山海城时见了他们一面。那孩子坏就坏在一头红发,眸子一圈的颜色也是红的,实在太显眼了。这种与众不同让村民格外惧怕他。你可知,如何通过这些特征辨别魔种的血统?”
古青桥摇摇头。魔族血统并未给混血孩子们带来什么优势,但外形的特异却让他们极易辨认。他们并不像人族猜测的那样,能够从血统中获得什么天生的能力,最多也就是身体比一般的孩子更强壮,更少生病。而这一特点,更是带给他们更加悲惨的生活。一个吃苦劳的奴隶一定会得到更多的苦活和折磨。
古青桥第一次被人称为魔种,是他六岁时。
父亲是什么样子,他早已毫无记忆。从他有记忆的时候起,他就与母亲在大漠生活。黄沙漫漫,小小的绿洲中人人度日艰难。母亲却从不让小青桥多出门,只告诉他,外面有坏人,要乖乖待在家里。
母亲每日很早就出门,天黑才会回来,带回来一点点食物和清水。小青桥乖乖地待在家里。他最欢喜的,便是在夕阳西下的时刻,听见门前响起母亲轻轻的脚步声。此时打开门,扑进母亲温暖的怀中,就能看见母亲美丽的容颜,得到一个温柔的吻。
然而有一天,母亲却再没回来。五岁多的小青桥在门前等了三天,依然没等来母亲的身影。那苦命的女人是走了还是去世了,浑浑噩噩的他并没有弄清楚。只知道几天后,他被赶出了租住的小屋,开始了流浪的生涯。
流浪的日子持续了两年,他在街上游荡,捡别人不要的食物,与野狗和其他的流浪儿抢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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