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贵人,竟然叫太后在这么重要的场合提了一次提二次,大家的目光不由得看向站在殿中间的曌熙贵人身上。
只见这位深受皇上喜爱的曌熙贵人身穿一身水色的氅衣,氅衣上是品色的玉兰绣纹,穿在细长条的身上再合适不过。
一些人身份高的命妇,如吴夫人孙夫人之流已经从边边角角里看到了沈嬛的全貌,除了两人,其他人都惊讶极了。
这曌熙贵人竟然和吏部尚书陈枋跃的续弦沈氏长得一模一样,不,完全是照着那个模子捏的。
不少夫人都是认得沈嬛的,在陈府的大房媳妇儿售卖怀玉,苛待老太太那次,去的人都看到常居深宅的沈嬛的面容,对那样的绝色印象深刻,想忘记都难。
这曌熙贵人……
当即有些不稳沉的,窸窸窣窣地道:“曌熙贵人和沈老夫人真像。”
座上的太后抚掌,“看来有人和哀家一样,也会把曌熙贵人和沈氏看花了眼”
“说起来,沈老夫人和皇家也有缘,陈枋跃在的时候皇上都没时间去陈府,他走了,皇上却有时间驾临陈府了,真是造化弄人。”
“凭着这么多年的君臣情分,陈枋跃在地下怕是闭不上眼睛吧。”
一开始,官员命妇们还附和两句,可慢慢的就没有人敢说话了。
太后这话里意思怎么怪怪的,好像在说那个逝去的沈氏在陈枋跃还活着的时候两人就有往来,陈枋跃的死不简单……
这就由不得人想,要是这个曌熙贵人就是沈嬛,皇上岂不是……为了女人杀了得力的臣子。
就在殿内气氛诡谲的时候,吴夫人站出来道:“太后娘娘,臣妇觉得曌熙贵人与沈氏只是长得像罢了。”
太后莫测的眼神望着她:“你倒是有不同的见解。
“臣妇与沈氏交好,对他的了解在在座的人面前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她走到沈嬛跟前,围着她转了一圈,对太后道:“曌熙贵人虽然与沈氏长得像,但却不是沈氏,沈氏一身书卷气,通透无暇,灵气逼人。曌熙贵人却是十足的出家人。”
殿内的官员命妇松了口气,连连附和。
不附和能怎么办,总不能顺着太后的话说皇上与沈氏有首尾吧,那不是自己惹祸上身吗。
太后脸上的笑容变了些,望着吴夫人和沈嬛:“还是你的眼睛尖,哀家都犯糊涂的事儿叫你看出来了。”
吴夫人连忙称不敢:“臣妇只是与沈氏相处得多罢了,还请太后见谅。”
太后看了她一眼挥手让她退下去,意兴阑珊地坐在宝座上,等众人把准备的礼物都呈上去,坐着步辇在最前头,按照惯例准备去畅音阁听几折戏,然后开席。
刚刚被众人围观的沈嬛也站起身,随着人流往外走。
他遇着往前的人都让一步,步子也不快,很快便落到了后头,跟官员命妇的队伍接壤,然后跟吴夫人越来越近。
当两人之间衣袖擦着衣袖,沈嬛问吴夫人:“敢夫人府上的落雪轩今年翻修了吗,那儿的雪景很美,待什么时候有机会,还想叨扰叨夫人,在那儿借住些时候。”
去随迁,沈嬛被吴夫人从陈府带出来后,就住在落雪轩,那儿是赵府赏雪景最好的地儿,风景秀丽,美轮美奂。
吴夫人捏着帕子的手一抖,眼睛漫上了红色,望着他:“承蒙小主看得起,府上的落雪轩年年过完冬都要好好打扫一番,小主想什么时候去看看都可以。”
“就是那儿曾住过一个故人,如今故人不在,不知道他好不好。”
沈嬛点点头,“好,都好。”
他衣袖贴着吴夫人衣袖:“虽经些不能说与人听的事儿,但终归还是有了现在,你看。”沈嬛退了一步,踩着花盆底转了一圈。
衣裙迤逦,容颜纯稚而美丽,正如两人第一次见那会儿。
吴夫人险险地憋住了泪,手微微颤抖,拉住他的手,她说不出话,深怕喉咙里的声音漏出来,只连连点头。
几人看似散成两块,其实没隔多远的距离,很快,畅音阁到了。
畅音阁是三层的宽大无比的建筑,但凡重大的节日或者皇上皇后生辰,都会召集人在这儿看戏听戏,随着近些年各种曲乐的兴起,来的次数更多了。
沈嬛和吴夫人各自坐回各自的位子,只是心境已不同之前,脸上都带了一些不细看难以察觉的笑。
而三层畅音阁则开始唱戏,扮相好看的伶人在台上甩着水秀,姿态舒展,身法美妙,坐在最前头的太后忍不住叫好。
平日里难得有什么娱乐的妃嫔也看得目不转睛,脸上都卸下了几分庄重。
突然,就在众人因为伶人翻的几个跟头叫好的时候,几声几乎被唱戏的声音淹没的禁鞭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沈嬛随着众人起身,只见身穿绣着龙纹和十二章纹明黄朝服的宇文鉞坐在步辇上,被形容肃肃的宫女太监簇拥着行过来,威仪深重,冠盖九重。
这是沈嬛第一次看他穿朝服,这样子的他比穿常服和行服的他看起来更加高不可攀,像是九天的神袛,不可视之,不可触之。
禁鞭声停,步辇停下,宇文鉞没要太监搀扶,自己踩着当凳子的太监,从步辇上下来。
沈嬛他们这些妃嫔和官员命妇自然要行礼,口呼万岁。
“平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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