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的家人看到沈嬛他们, 热情地迎上来:“还说今天左眼皮怎么这样跳, 原来是师傅们来了,快进来吃新炸好的素丸子,用的厨具都是好好洗过还没用的,没沾到荤腥。”
过年, 老汉外出的三个儿子都回来了, 正抱着几个小的玩儿,看到沈嬛他们,先是惊了下,也笑脸相迎。
沈嬛几人觉得不好意思极了, 大过年的还要来打扰人家一家人团圆。
老汉妻子上前拉住沈嬛的手,跟他道:“以后师傅要经常来我们村, 见到你啊,我心里就高兴。”
说着, 把他拉进屋, 直接把装素菜丸子的簸箕拿过来,放在沈嬛面前。
家里大儿媳见了, 笑得打滚:“师傅您快尝尝吧,我家婆婆可喜欢您, 这些日子念了好多遍, 说可惜没多留您两日, 见得少了。”
沈嬛被冷风吹着的那颗心热乎乎的, 笑着看老汉妻子。
伸手从簸箕拿了两个丸子, 自己吃了一个, 一个递给她:“施主也吃。”
老汉妻子美得很,眉开眼笑地拿着丸子,对着屋里的自家人显摆显摆,才张开嘴咬下半个:“香!”
禁城里,虽是按照祖宗惯例腊月二十七就封了笔,但一些事耽搁不得,宇文鉞还是按时按点把那些折子拿上来,一批就是一天。
尤其是今年这天气有些邪乎,之前定下的治理黄河水患的计划要有变化,一连几天都才睡两个时辰。
安宁站在边上,手脚轻轻地给他换了一壶新的茶。
突然,宇文鉞问他:“大佛堂那边的事完了吗?”
安宁赶紧道:“回皇上,按照您的吩咐,念经祈福七七四十九日,今日刚好结束。”
“竟然已经结束了,”宇文鉞敲了敲额头,近来实在是太忙,他都把这事儿忘了,一想到自己竟然忘了皇额娘的事情,心头有些难过。
对安宁道:“把我抄写的那卷佛经送去慈宁宫,与其余佛经一起烧了,再到普陀寺,点九盏长明灯。”
“是。”
安宁就是懿仁皇太后送到他身边伺候的,对老主子也很有情谊,打包票一定把这事办得漂漂亮亮的。
忽然,宇文鉞看着他,问:“他呢?”
他眉毛一动安宁就知道他在问谁,想了想,道:“按照礼部呈上来的规矩,法事结束后就一起送出宫了,现在,”安宁算了算,“应该出盛京了。”
宇文鉞的脸色未变,但安宁知道,没这么简单。
宇文鉞的侧脸在烛光下犹如仙人亲临,染不上半分尘埃。
他继续提笔,在折子上写下朱批,开了尊口:“着人去把人带回宫,安置在……还安置在大佛堂。 ”
安宁心头一惊,莫名地生出一个念头,这宫里的风势,好像开始变了。
他不迭地点头,“是,奴才这就去办。”
马上吩咐自己相信的人,让他们架上马车,连夜出宫。
这么些人出宫,逃不出有心人的眼睛。
景仁宫里,皇后乌拉那拉氏看着跪在床前汇报消息的太监:“你确定,是安宁的人出宫了?”
“是,奴才看得真真的,安宁公公从养心殿出来后直接吩咐他那个干儿子,带着七八个人出宫去了。”
“皇后娘娘,安宁的人出宫,是为了什么?”她身边的嬷嬷是知道皇后会打探皇上那边的动静,其实不止皇后,其他宫里也有各自的眼线。
毕竟,皇上是大家的天,谁都想跟天亲近几分。
皇后脸色阴沉:“前几天本宫得了一个消息,说皇上似乎看上了入宫给懿仁皇太后念经祈福的一个尼姑,但多的却打听不到了。”
“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是本宫的人打听错了消息,没想到……”
“贱人!”
皇后乌拉那拉氏爱慕宇文鉞,更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可这样从不临幸卑贱之人的皇上,竟然叫人去把出宫的尼姑带回宫!
乌拉那拉氏对地上的太监道:“你继续去盯着,本宫一定要知道那个人是谁。”
嬷嬷见她神色恐怖异常,赶紧安慰道:“未必入娘娘预料的那样,许是安宁为了其他事也不一定。”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乌拉那拉氏道,“本宫真宁愿自己算错了。”
她望着嬷嬷:“你不知道皇上,他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子,从来只有旁人垫着脚尖去够他,没有他去够别人的道理。”
“而现在……”
乌拉那拉氏如同皇上翻了其他妃嫔的牌子一样,睁着眼睛,没有丝毫睡意。
远在小山村的沈嬛不知道宫里的变化,正和老汉一家人围在火堆边,听老汉妻子说这两天村里发生的事。
什么这家小孩倒在那家菜地里头,压坏了多少菜。
哪个泼皮无赖踢到铁板,被狠狠教训了一顿。
明明是很无聊的事,经老汉妻子的嘴一说出来也有趣得很,特别是说到精彩的地方,老汉妻子手脚一起比划,活灵活现地重现当时的情景,逗得一屋子人都笑弯了腰。
突然,就在大家言笑晏晏的时候,薄薄的柴门被拍响,声音急切。
老汉大儿子起身,“我去看看。”
他一开门,就看到栅栏外站着的七八个身穿太监服和侍卫服的人,完全不是他们能惹的人。
为首的太监隔着栅栏道:“道绰师傅可是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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