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道绰这个名字的原主也是老庵主捡来的,按照年纪和辈分,要叫惠能慧静师姐。
一开始沈嬛还有些改不了口,上路两天就叫顺口了。
实在是惠能太能干,但凡停下来休息,找柴火生火,打水做饭,没有她不会,没有她做不成的。
要不是她在,沈嬛这两天吃的苦头最起码要翻两三倍。
惠能看了看四周的树木和山,道:“再翻过那道山坳,有一座小村庄,从小村庄再出发,走上半日就到盛京城了。”
平日里,庵堂的粮食都是惠能出来买,没人比她更熟悉这条路。
听她这么说,沈嬛裹了裹身上灰色的棉袍,闷头往前走。
明明那道山坳看着不远,走起来却花费了不少时间,险险地在天黑之前赶到了惠能说的那个小村庄。
他们进村子的时候刚好有个驾车牛车的老汉从外面回来,看到她们,停下牛车:“几位师傅去哪儿?怎么这么大雪的天还赶路?”
明光师太带着他们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见过施主。”
“贫尼是哨山梁子那边的,应官府命令去盛京城。想问问施主此处可有荒废的房子,让我们师徒几人有个容身之地。”
他们一行人都是女子,老汉倒是不怕他们有歹心。
想了想道:“我们村村东头那儿有座废弃的空房子,不过实在破烂得很,各位师傅怕是住不得。”
“这样,你们先到我家去,我去问问我们村长,看看能不能把各位师傅安排到好一点的地方去。”
“多谢施主,施主一副菩萨心肠,定会有福报。”明光师太没想到这老汉这样热心肠,诚心诚意地道。
老汉摆摆手:“上牛车上坐吧,这天气冷得厉害,冻伤了脚可不是好玩的。”
都走了两天的沈嬛一行人求之不得,抬着酸软的脚上了牛车。
老汉看他们已经冻成冰坨子的棉袍下摆,边甩着鞭子赶车,边道:“好在这几天天气还不错,不算太冷,我们村之前有个人,就是去山上打柴,走着走着脚趾头被冻得掉下来都没感觉。”
脑袋都快冻晕的沈嬛一听,下意识动了动自己的脚,都想解开鞋子看看自己的脚趾头,是不是还好好地生着。
老汉看到他的动作,哈哈笑了笑:“看这位师傅脚的灵活劲儿,脚铁定还好好的。”
农家人没有盛京里头的那些人讲究,男男女女搭几句话不妨事。
且沈嬛现在是出家人,已经不在红尘之中。
沈嬛觉得这老伯挺有意思的,问道:“施主这么冷的天还驾车出去,可是有什么急事?”
老汉的神体身体随着马车的晃悠而晃悠,冻得红红的脸上带着笑:“说起来这趟出去还和师傅们有关系呢。”
“近来城里多了不少尼姑,用的香烛纸钱也多起来,我家就是专门做香卖的,趁着好卖多拉了两车去。”
“唉,我家到了,几位师傅下来吧,”老汉拉住牛,对栅栏围着的院子大喊,“老婆子,家里来客人了,烧点茶。”
欢声笑语的屋里声音一顿,很快,一个戴着围裙的老婆子,看着正在下牛车的几人,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几位师傅快到屋里来烤火。”
“丽娘二丫,烤几个糍粑。”
“哎!”
一个年轻妇人和一个梳着少女发髻的姑娘好奇地看了看沈嬛他们,按着老婆子的吩咐,去水缸里捞糍粑。
明光师太摆摆手,不想让他们一家人如此麻烦,老婆子热情地道:“这算什么麻烦,师傅们能来是缘分,快进来,火烧得正大呢。”
说着,不顾他们的客气,直接把人带进去。
屋里烧着炕,还有一个大大的火盆,盆里的炭烧得红亮亮的,扑面而来的热气叫人舒服得不得了。
明光师太和惠能慧静将帷帽摘下,沈嬛迟疑了一下,也摘了下来。
捞糍粑回来的年轻妇人和少女看到他,差点就把手里的糍粑掉在地上。
老婆子睁大眼睛:“好生俊俏的师傅。”
不,俊俏这词俗气了。
她们村里的村花也尝尝有人说俊俏,十里八乡一枝花。
但那样的俊俏与眼前人相比,老婆子完全不知道该怎么个比法。
她突然有些拘谨,把沈嬛跟前的凳子擦了擦:“师傅坐,我给师傅冲碗红糖水吧,白水没滋味。”天知道,那红糖还是她买来准备去看坐在月子里的姑娘的,小女儿嘴馋了好几次都没开封。
但是对着这么美丽的人儿,好像红糖水都是粗鄙之物了。
沈嬛赶紧拦住老婆婆:“施主不必如此客气,白水就成。”然后也不让老婆婆再擦那张凳子,眉头都没皱地坐下去。
老婆子高兴得很:“要不是您在我跟前说话,我还以为见着九天玄女娘娘了呢。”
年轻妇人和少女也在炭盆上架了铁钳子,把糍粑放在上面烤,目光一直忍不住往沈嬛身上溜。
被沈嬛回看了一眼,脸比盆里的炭火还要红。
晴子在旁边闷笑,凑到沈嬛耳朵边:“九天玄女娘娘。”
糍粑烤得焦焦脆脆,蘸着红糖吃又香又甜,去找村长的老汉一回来就看到一屋子人围着沈嬛,一个个脑袋跟雏鸟似地,沈嬛往哪边偏他们就往哪边偏。
老汉道:“我去跟村长说了,说师傅们可以住到他家,他家大儿在镇上做事,今年不回来,房间铺盖都空着,正好不用再去找其他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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