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向牌坊走过去,几个保镖疑神疑鬼地护在年轻男人身上。
这牌坊常有怪声传出,若是不搅扰人,这怪声反而可以当一个景点的噱头。但是每当招了人来动工修缮之时总进展不顺利,甚至还有工人一不小心从牌坊上跌下来骨折。年轻男人原本不相信这些神神鬼鬼之说,但有人引荐了这个道观,道观的人却也说得头头是道,他便花了钱请他们来试试。
如果成就罢了,不成也不过损失一点定金。
现在听那老道说已经除了这牌坊上的妖怪,纵使不信鬼神的年轻男人心中也不由得生起一股怪异之感,这牌坊上真的有妖怪?那些怪声、那跌落下来的工人、还有被破坏的路灯,都是这牌坊上的妖怪所为?
什么妖怪这么无聊,非要寄身在这荒山野岭的牌坊之上?
年轻男人一边觉得若真如那老道所说,那一定是一个愚蠢的低级妖怪,一边脚下不停地往牌坊走去。
原本若有人靠近牌坊,白日也会出现一些莫名的怪声……有时候像爪子摩擦地面的声音、有时候像有人在地上拖一条十分沉重的锁链。
但现在耳畔只有鸟鸣和风吹树叶的梭梭声,的确一片清净。莫非那老道说的的确是真的,玄空观的道士确实有两把刷子?
心头杂乱地闪过这些想法,转眼已经快到了牌坊跟前。巨大的石牌坊有五道石门,在最右边的角落,几个蓝袍道士正在地上拾掇着什么。旁边的石柱上还靠着一个突兀的身影。
那人坐姿极不雅地直接靠坐在牌坊前的地面上,身上的衣服被滚了一身灰,头发乱糟糟的像是好几年没有梳理。
这人也没有穿蓝袍子,年轻男人狐疑地想,难道是玄空观的编外弟子?
他莫名有些看不惯这人,不知道何处来的一种抵触情绪。或许是自己有些洁癖,看不得他那脏兮兮的袍子,年轻男人这样想着。他决定不理会这些小节,玄空观的人帮他解决了麻烦,没必要再找他们的茬。
于是他挪开视线,刻意将视线落在别处,继续靠近那座牌坊。
已经快走到了牌坊下方都还没有异声出现,其余人已经有些喜出望外,“谢总,好像真的……”“那老道还真没说假话……”
七嘴八舌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在这空旷的野地中显得有些吵闹,那坐在石牌坊上的男人神情不善地看了过来,那目光让几个保镖顿时升起敌意。
不过仔细一看是个灰扑扑破衣烂衫像个流浪汉一样的人,一直坐在那石牌坊下面不知道是摔着了还是站不起来,总之看上去威胁不大,几个保镖也就熄了火。
但那道不善的目光却直直地盯着人群中心。
年轻男人避开视线后一直把目光放在左侧的石门两边的刻字和牌坊牌头的雕刻图案上,但却非常明显地感觉到了一道非常让人不适的目光一直打在他侧脸上。
年轻男人狐疑中带着一点恼怒,侧过头看去。
但那靠坐在石牌坊下的男子却突然撑着石柱踉跄地站了起来,身子还在摇摇晃晃,看上去像是受了不轻的伤。
他们怎么不管他?年轻男人还有空疑惑了一下。
就在这时,一阵听上去简直非人的、带着刻骨恨意和滔天怒火、仿佛从牙齿的缝隙中挤出的声音从那个男人身上传了过来——“谢—泽—礼!”
年轻男人愣住,旁边的保镖也愣了,不过愣了一下后马上自己找着了解释,并怒斥道:“你们玄空观的人怎么回事,这么不礼貌地对我们谢总!”
旁边几个忙忙碌碌的蓝袍年轻道士纷纷一愣,眼神从这边转到那边又从那边转到这边,过了好一会儿才有道士反应过来去拉那男子。
但男子的下半句话已经冒了出来:“是你把我困在这里,还敢找来,我……我要杀……”
“杀”字一出口年轻男人的瞳孔就震动了一下,保镖们下意识护在他跟前,但其实毫无意义。那男子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气虚得撑不住石柱又跌坐下去,一个蓝袍道士匆匆过来捂着他的嘴使劲拽他的袖子想把他拽到一旁。
那道士对待这男子的手法十分粗暴,而且肉眼可见这男子大概是个伤员。
谢泽礼皱了皱眉,虽然对那男子的话下意识有些不爽,但是还是阻拦道:“你们这样拖他,他的伤不会加重吗?”
那道士下意识道:“它不是……”说了半截忽然闭紧嘴。
谢泽礼也没注意到他说了什么,眼神依旧放在那男子身上。
他的话好像也被那男子听见了,阴测测地盯着他,像是盯紧一块肉。
谢泽礼从小就是天之骄子,现在又是一家规模不小的企业总裁,几乎遇到的所有人都对他礼貌有加甚至毕恭毕敬,还从来没有被一个衣衫破烂的伤患这么直白粗鲁又充满肉眼可见的恨意地盯着过。
谢泽礼皱了皱眉,在脑海中思索他们有见过面吗?虽然谢泽礼的记忆力向来很好,但实在想不起来他曾经有遇到过这个男人。如果曾经遇到过,谢泽礼想,他应该不会忘记这双眼睛。
他微微抬了抬下巴,居高临下道:“你在说什么疯话。”
老道小跑着赶来打圆场,挡在谢泽礼面前,“他刚刚昏迷过去了,才醒,神智不太清明,确实是胡言乱语,谢总不要计较。”
老道严严实实地挡住了那个男人,也挡住了谢泽礼看过去的视线,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突然生起一股烦躁,原本要仔细再看看的牌坊也不想继续看下去了,防复发这座牌坊一下子让他心生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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