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人圆滑得厉害，来回与他似是而非地绕着圈，却没有一句话说实了。
    表面上像是在暗示只有第一军团与之合作，潮汐才会永远属于傅星澜，实际却对潮汐的来历语焉不详，话里话外只围绕着他改造人鱼的身份打转。
    如果潮汐真是夏家人，大皇子又参与了其中的阴谋，必然已经与第三军团联手，此时不如直接挑明潮汐身份，才更能让他动摇。
    但现在这样，反而更像是在顺着话故意误导他……
    傅星澜眸色微暗。
    可惜早在下令让潮汐来帝国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好了——哪怕潮汐真是第三军团|派来的奸细又如何？
    抢过来便是了。
    他与大皇子周旋的时候，一直注意着时间，见自家军团的护卫也没回来，只当是城堡太大，或潮汐好奇出去转了转。
    直到一刻钟后，大皇子还拉着他没完没了，傅星澜才眉头一皱，隐约察觉出了事。
    同一时间，潮汐头上的遮挡终于被揭开，一眼便认出了眼前的公主。
    他皱着眉头，“呜呜”挣扎着想摆脱手上和嘴上的胶带。
    四公主扬起下巴，神色已然与刚刚在宴会厅里截然不同。
    她轻笑一声，嗓音骄戾道：“你知道在我们贵族里，人鱼都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潮汐：“？？”
    不等他反应过来，女人抬起脚，突然将他朝后踹进了水里。
    潮汐登时一惊。
    四公主看着他惊慌的表情嗤笑一声：“不知道吗？那你就自己好好问问它们吧……”
    潮汐下意识屏住呼吸，察觉自己的尾巴就要控制不住窜出来，紧张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他慌忙转头，却见水下晦暗的深处，突然划过一条荧蓝的鱼尾……
    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鱼缸，越来越多畸形的人鱼从黑暗中探出身影。
    他们有的半身溃烂，有的浑身伤痕，有的骨瘦如柴……
    此时，却都像是见到久违的猎物般，飞速汇向这边，露出了尖锐的爪牙……
    第20章 纷华靡丽的舞会在城堡二层举办，无人听到地下深处，来自研究所中央蓄水池中微弱的求救声。
    潮汐“噗通”一声落入水里，下意识便咬牙忍耐住了变化的本能。
    他已经在几句话间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只觉得不能再当场变身刺激眼前满心记恨的女孩，再加上腿上还缠着胶带，万一变身后勒进肉里，造成更大的伤害，才真的要赶不回舞会了。
    他之前其实并没有试过控制自己的形态切换，这次第一次尝试，慌乱中难免有些不熟练，耳鳍和鱼鳃随着他逐渐下沉和缺氧，不受控制地变了出来。
    好在，大约是因为注意力高度集中，潮汐终于摸索到了一些感觉，双腿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转化成尾巴。
    他又竭力尝试了一下，让皮肤变得更为光滑细腻，借助水对胶力的削弱，倒是让绑着他的胶带更容易脱落，没几下便被挣松了。
    四公主似乎还急着赶回舞会，并没有在这看着他被咬死的兴趣，很快转头带人离开。
    潮汐狼狈地在水下躲过了几次攻击，在四周毫无理智的人鱼彻底包围他之前，终于等到那些人走出视线。
    下一秒，他便彻底挣开胶带，放出了尾巴。
    潮汐仿佛憋了口气，终于在最后一秒缓过来的溺水者，白着脸来不及喘气，便又一个灵活的翻身，拼着被咬上几口，找准缝隙，迅速逃出了包围圈。
    他的身上胳膊上无可避免地受了些伤，好在礼服的料子足够好，勉强阻挡下了一些攻击。
    潮汐的尾巴比那些试验品更加健康有力，游动的速度自然也快了不少，几息间就将追兵甩在了后面。
    可惜这巨型蓄水池里的人鱼显然并不止这么几条。
    很快，昏暗的水中便又出现了其他的人鱼，不仅仅是前方，几乎是四面八方的人鱼都被这边的动静惊动，朝着他游了过来。
    潮汐心脏狂跳，几次尝试着跟他们交流，却都无功而返。
    想想也能猜到，如果这些人鱼拥有足够的智慧，哪怕只是能达到作为宠物的水准，都不会被这么无所谓地关在一处大鱼缸里……
    他飞速游动，却依旧很快被再次包围，失去理智的畸形人鱼狠狠抓挠向他的尾巴，尖利的指甲掀翻鱼鳞，在侧面留下狰狞的伤口。
    被抓下的鱼鳞飘飘荡荡落入缸底。
    “啊！！”
    潮汐痛得本能发出一声惊呼。
    他并不知道，自己这声下意识发出的、不属于人类的呼唤随着水波一路传导，让某个实验室里的美丽人鱼蓦然睁开了眼……
    这个地下的皇家秘密研究所规模大得惊人。
    试验区成环形包围着中央的巨型鱼缸，而每间实验室中，都用钢化玻璃从中央蓄水池分割出了一个小型区域，用以限制正在被进行实验的人鱼行动。
    十几分钟前，中央最大的一间研究室里尚且一片静谧。
    宽敞干净的屋内，巨型的鱼缸占据了整整一面正对门口的墙壁。不知安装在水中何处的照明，透过斑斓波光慢射在四周的天花板和墙壁上，给屋内人一身熨烫整齐的白大褂，映上光怪陆离的粼光。
    而更吸引人眼球的，则是缸中央有着华美鱼尾的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