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是不知道，林总大忙人，今天实在来不了，让我给你说声抱歉，你别介意。”
    几人假意热络的互相攀谈，勾肩搭背进了球馆。
    宋宁伊是不知道高尔夫到底有什么好玩的，但就像李总说的，他不想玩有的是人上赶着，所以还能怎么办，认真学着呗。
    偌大的草坪上，穿着短裙的小姑娘笑眯眯走过来，向大家介绍自己。
    一般高尔夫球场上会有一个负责捡球的，俗称球童，其实也不算累，开着小车把客户们打飞的球捡回来工作就算完成。
    但也不知道李总是吃错了什么药，大手一挥：“哪能让女孩干这么辛苦的工作，我这有现成的。”
    说罢，冲着宋宁伊招招手。
    “小宋啊，今天就辛苦你一下，捡球也是一种很好的学习方式，年轻人要谦虚好学，从基本做起。”
    捡球的女生一听，也不知是真开心还是假开心，一口一个李总叫得可甜。
    说得冠冕堂皇，还不是想在女生面前充面子。
    宋宁伊暗暗翻了个白眼。
    罢了，球童就球童，堂堂阎王还在自己那切了一天的土豆丝，忍辱负重才能成大事。
    捡了几次球，宋宁伊发现这帮屁总根本就是群臭球篓子，往哪打的都有，有的直接把球飞过了河，害得宋宁伊还得脱了鞋挽着裤腿淌水过河。
    一帮臭球篓子眼瞧着丢人快丢到姥姥家，球不打了，收拾收拾准备转战下一战场。
    面对满桌珍馐，宋宁伊却一点胃口也没有，特别是看着几位中年男人吃的肠肥脑满，更是心里直犯恶心。
    “来来来，给大家郑重介绍一下。”李总喝了个烂醉如泥，端着酒杯跌跌撞撞爬到宋宁伊身边，举着自己用过的杯子硬往宋宁伊嘴里塞。
    “这个叫……宋宁伊的，是K大刚毕业的学生，可别看他年纪轻轻，但上道得很！还没过来的时候就一直惦记着，怎么才能陪各位喝酒喝开心了！”
    李总大着舌头：“来，我们伊伊，挨个给各位领导敬酒去。”
    宋宁伊不着痕迹推开李总脏兮兮的杯子，拿起自己的酒杯——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虽然自己大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但社会就是这样，自己不可能靠直播吃一辈子，这份工作要是没了，很难说下一份工作会不会比这更糟糕。
    他举着酒杯，脸上是虚情假意的笑，嘴里是再客套不过的台词。
    一圈下来，宋宁伊只觉得头昏脑涨，眼睛里开始冒出无数小星星，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借口去卫生间，才勉强逃过一劫。
    其实以前没怎么喝过酒，那玩意儿又辣又难喝，尝两口罢了，这次一下子喝了半斤，酒劲一上来，身体都跟着火辣辣的发烫。
    刚冲进卫生间，他扒着马桶就吐了。
    人间好么？平心而论，一点都不好，尽是无奈和鸡毛。
    脑袋昏昏沉沉的，意识也开始渐渐模糊。
    忽然间，就想起了楚翘的脸。
    地府没这么多让人厌烦的规矩文化，主要是有楚翘在，他真的把冥界治理的井井有条，要是当初没走，是不是今天就不会是这番模样了……
    宋宁伊勉强站起身，东倒西歪走向洗手台，抔一把清水洗洗脸，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因为他清楚，半斤绝对不是结束，甚至有可能，只是刚刚开始——
    回了包间，里面乌烟瘴气什么气味都有，本就犯恶心，宋宁伊这差一点又吐出来了。
    他回到座位，屁股还没坐热，烦人的李总又抱着他那破酒杯屁颠屁颠来了：“哎呀，我们小宋回来了，来来来，领导们还等着你呢，瞧你多大面子。”
    宋宁伊勉强扯出一丝苦笑：“对不起，刚才灌太猛了，这会儿实在是喝不下去了。”
    模糊的视线中，只有李总那张阴阳怪气的脸。因此他也丝毫没有注意到，刚刚进入包间，主动坐在最角落的男人。
    “你是不给领导面子是不是。”李总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强行把酒杯往宋宁伊手里塞，“赶紧的，不给谁面子也不能不给林总面子。”
    宋宁伊捂着嘴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吐个满桌。
    李总皱着眉，脸上的肥肉横七竖八堆在一起：“怎么，看不起我们是不是。”
    宋宁伊摇摇头，真就连解释的欲望都没有了。
    和这种人能说明白什么道理呢。
    “哐”的一声，酒杯被重重放在酒桌上：“今天你喝也得喝！不和也得喝！”
    宋宁伊望着面前的酒杯，无动于衷。
    “就是啊，喝吧，喝开心了咱们这合同才能顺利签了不是嘛。”对面合作方的不知什么总也开始跟着起哄架秧子，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突兀的，人堆中传出一声冷笑。
    虽然声音很小，但这一声冷笑，却犹如一杯醒酒药，原本醉醺醺的小丑们瞬间清醒了半分，纷纷坐直身子。
    “什么时候，签合同要靠酒量决定了。”寒如冰川的声音，夹带着几分嘲笑。
    李总还以为对方说这句话是因为宋宁伊不懂事不识抬举把人给得罪了，大手一按，按住宋宁伊的脖子往下压：
    “好小子！赶紧给林总道歉！”
    宋宁伊挣扎了几下，但酒劲上来，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任凭李总像抓小鸡仔一样掐着他使劲往下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