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奚握着一杯酒,就开始面色冷静地仔细回想。
首先想到的,是卿衡之的腰。
中衣太透,映着烛光,就能看到卿衡之清瘦而漂亮的腰线。
这人穿着麻袋般的官袍都不显肥胖,故而摸着他腰,啊不,摸着良心说,确实细韧。
再仔细地回想。
想到卿衡之的唇。
每次他去凑过去贴贴或者翻滚,都会有闷哼声从中溢出。
当时不觉得,但现在想想,绝对就是故意的。
他又不重!
再再仔细地回想。
想到卿衡之的温度。
——好了,停,不能想了。
已经确定了,他的道心崩塌得不是一点两点。
云奚深吸一口气,决定出去静静,顺便吸收一番日月之精华,端正自己的态度,摆正自己的位置。
当然,出去之前,没忘问那位狐朋狗友再捣鼓几个同款瓷人。
行在金桂树下,走在晚风里,云奚倔强地抬起头,再悲伤地垂颈,倔强地再抬起头,再再悲伤地垂颈…就瞧见个面目陌生的、矮矮的公子哥,拦在前边,正盯着自己。
不怀好意四个大字就差没写在脸上。
这人云奚晓得,是韩岁。
心思狭隘,睚眦必报,鼠肚鸡肠,斤斤计较,实可谓碍眼闹心之必备佳品。
碍卿衡之的眼闹卿衡之的心也就算了,怎么殃及池鱼,到他跟前蹦跶?
云奚不理解。
云奚装傻道:“这位公子,你挡着我做什么?”
韩岁挡着他来捡软柿子捏。
他辩不过卿衡之,甚至有些怕卿衡之了,但咽不下那口气。
韩岁盯着他看,笑盈盈地问道:“也不知这位小公子,是哪一阁的人呀。”
京城中风月楼二虫阁赫赫有名,他这是在问云奚是哪个院里的小倌。
拿世家公子跟做皮肉生意的男相公相比,暗讽暗到飞起。
云奚继续装傻,认真地解释:“我不是小倌。”
还冲他灿灿然地一笑,“我是卿衡之的夫君。”
韩岁冷笑一声,“卿衡之?你是他夫君有什么好得意的吗?”
云奚语气真诚地问道:“他生得好看,还是状元,娶了他不该得意吗?”
不过是个穷酸书生罢了,听说起初还是北方来的流民,走在路边教人看一眼都嫌脏,但为何什么都是他的?什么都压他一头?
或是因为云奚是个傻子,好欺负,不明事,故而,韩岁连最后一点遮掩和修养都弃于不顾,心底最晦暗的嫉妒蓬勃欲出。
他握紧了拳头,“卿衡之是状元又如何?得来的职位比乡下人花钱买的官职还要小,生得好看又有什么用?他是要去二虫阁挂牌吗?哦不,他不是用那脸那身子,已经谋得一份好差事了吗?”
虽然但是,听到别人说卿衡之坏话,感觉很气。
就,好歹也是他云奚的对头,怎么着也不能被这种玩意欺负吧。
云奚左右看了看,乔家的园林还算宽阔,四周也没什么人,他深吸一口气,考虑是用自己砸人脑壳,还是直接把人打一顿。
看那损色,云奚决定了,直接打一顿吧。
韩岁看着云奚那张素白漂亮的脸,嗤笑一声,“卿衡之睡得可还舒…”
话没说完,就感觉天旋地转,脚底悬空,竟是被拎起来了。
下一刻,韩岁便像个小鸡崽子一样,哐当一下撞树上了。
看那样子也是真是疏于锻炼,摔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云奚居高临下地看着韩岁,还不忘维护自己的傻子人设,“你刚刚是说卿衡之坏话了吧,你说我娘子坏话,肯定是坏人,奚奚要打坏人。”
韩岁:“你…你竟然动手…”
他疼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费劲地憋出一句话,就开始艰难地喘粗气。
韩岁也就玩玩冷嘲热讽在行,是绝没想到云奚一言不合就直接动手揍他。
云奚:“…”
他想知道韩岁这种只推了一把就要死不活的玩意是怎么欺负卿衡之的。
云奚嫌弃极了,笑话他:“你也配说卿衡之的坏话吗?他很好,比你也就好个几千倍吧。”
当然,自己要比他再好个几万倍,所以还是自己更厉害了。
慢慢的,云奚脸上的笑就绷不住了。
他为卿衡之说话了!
唔,他的道心!
他道心又岌岌可危了!
云奚皱着眉,转身就要走,耳边风声一掠,韩岁将将要锤在他身上的手被隔开。
是白无涯。
白无涯微微笑着,“韩公子,你在这里啊,令弟正在四处找你呢。”
又带着点恍然的惊讶,“你这一身…月黑路滑,可要小心些。”
韩岁低头一看,脸迅速涨红了。
他穿的一身白袍子,本想附庸冰雪之美,结果冰雪滚了泥,成色好似一只哈巴狗。
不堪于自己的丑态被人看到,韩岁咬紧牙关,狠狠地瞪了云奚一眼,神情阴郁,一瘸一拐走的飞快。
云奚不再给他眼神,瞧见白无涯倒很诧异,“你怎么在这里?”
白无涯转而一脸羞涩地看他,道:“因为奚奚在这里呀,奚奚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云奚:“…”
不是,问题是,白无涯在这,那等会儿卿衡之被怼了,谁为他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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