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都是爹不好,当初给你选了这么一门亲事。你年纪轻轻守寡,心里肯定不好受,所以很多事情,爹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但是今天这样的事,以后可不能再蛮干知道吧?”晏楚炀说话的时候眼睛红红的,跟原著里的慈父形象非常吻合。
虽然晏姝是穿来的,但还是被老人家疼女儿的心打动了,她点点头,没说话。
晏楚炀以为她心里还有疙瘩,继续劝道:“你看,明明是你有理,可你二嫂嗓门儿大啊,她本来就泼辣,这么一喊一闹,到最后人家都说是你不懂事,你说,何必呢?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你跟爹说,爹肯定会给你撑腰的嘛……”晏楚炀说着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声音哽咽,说不下去了。
晏姝长这么大,还真没让长辈这样哭过,忙站起来,走过去依偎在他身边,手心搭在他肩头,自责道:“爹,是我不好。这几年仗着你对我愧疚,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连大嫂都被我闹走了,我也实在有点不像话。其实我没怪过你,谁也没想到宋骞那么早就没了。你放心,新嫂子进门,我会收敛的。”
说着她把口袋里的手帕掏了出来,递给了晏楚炀擦泪:“爹,明天我想去公社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招人,我好歹也是高中毕业的,要是能找着工作,你就帮我看着点小萌,等她到了上学的年纪,我把她送去学校就轻松了。你看,这样成吗?”
“三妹,你真的想通了?你愿意走出去看看了?”晏楚炀显然没想到女儿会忽然变懂事了。
其实这闺女从小就乖巧贴心,也就宋骞没了之后受了刺激,昏迷了三天都没醒,当时还怀着孩子,急得他这个当爹的到处求爷爷告奶奶找医生来瞧。
后来好不容易醒了,结果醒来之后就变了个人。
他心里一直过不去这个坎儿,总觉得是自己把闺女给害了,所以知道她在婆家过不下去,立马叫她回来了。
“怕什么?爹还没死呢,能少你一口饭吃?回来!”当时他说得掷地有声,晏姝也实在是没有退路了,便仗着他的愧疚,回来之后作天作地。
其实说起来,晏楚炀确实养得起她,他是本地知名大木作老师傅的嫡传弟子,不过现在这年头,国家都穷得揭不开锅了,哪里还有地方需要他们这些大木作啊,他便干脆做起了普通的木匠,小打小闹的,给乡亲们打些婚床衣柜桌椅什么的。
虽然大家手头都不宽裕,工钱可能看起来很寒碜,可但凡他做了大件,人家会送一篮子鸡蛋过来,要是小件,那就半篮子到十个八个的不等。
所以别人家吃个鸡蛋都要紧巴巴的,可他们家宽裕得很。
就是这鸡蛋,最后也没几个落到他两个女儿肚子里,都被大儿媳何慧拿去集市上卖钱了。
所以离婚这件事,其实也不全怪他闺女,大儿媳确实贪婪了些,每次只肯留两个,他这边住着老两个加两个女儿和一个外孙女,五张嘴,两个鸡蛋能管什么用?
后来何慧要离婚,他也就没拦着。
拦着干嘛呢?
谁不是偏心自己的孩子?
他晏楚炀就是这么一个俗人。
这会儿见三闺女终于愿意看看外面的世界了,老头子一时高兴,立马止住眼泪,出去喊尤红芳进来说话。
尤红芳是晏姝的娘,一手绣活远近闻名。
所以当初她和晏楚炀能走到一起,属于门当户对,强强联合。
不过她老人家可没有晏楚炀开明,进门见着晏姝就是一顿骂:“叫我进来干什么?你没听见那些亲戚把话说得多难听吗?还有心思跟她父女情深呢!都是你惯的!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晏楚炀正开心呢,不跟她一般见识,笑呵呵地牵着晏姝的手:“她娘,三妹愿意去公社找工作了,你看,这不是天大的喜事吗?到时候走出去了,人就有了精气神儿了,多好!”
“呵,也就你信她的鬼话!”尤红芳白了晏姝一眼,人家养女儿是给爹娘分担压力的,她养女儿,是来找她讨债的!
二十六岁的人了,天天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放着高中学历不出去工作,整天在家里做蛀虫,真好意思!
她才不信三妹会洗心革面,当即带头唱衰!
这话叫刚送完最后一个族亲的长子晏澈听见了,臭着个脸进来也跟了一句:“我也不看好,也就爹你最好骗!你也不想想,她要是真这么懂事,就不会把何慧气走了!”
这母子俩的话叫晏楚炀听了有点来气。
脖子一梗,护短到底:“我的闺女,我自己会教,有你什么事?去去去,陪你的新娘子去,别在这里添乱!”
“好好好,你教得好!我倒要看看,这次你要隔几天才会被她气得心梗!一定不会超过三天,不信走着瞧!”晏澈说着,冷哼一声走了。
他还得去隔壁洞房呢。
他一走,尤红芳也嘀咕道:“三天?能有一天不气人我就阿弥陀佛了!行了不说了,我去扫院子了,哎,丫鬟的命哦,怎么办呢?”
面对这样的嘲讽,晏姝神色坦然,她松开晏楚炀的手:“爹,你心脏不好,早点歇着吧,我去跟娘一起把院子收拾一下。”
晏楚炀松手,站在窗口看了会,见老婆子依旧冷嘲热讽的,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真是的,这老婆子跟两个儿媳妇斗法斗出毛病来了,对自己闺女都这么刻薄,真是不可理喻!
哼,他就不信这个邪,他家三妹从小就是个好孩子,这次一定能给他长脸!
*
杨家。
杨怀誉今天还是睡在了他二叔杨正堂家。
他的两个哥哥都成了家有了孩子,家里没地方给他住。
他没成家,按道理应该跟他爹娘睡在老房子那里,可他娘刘彩玲这几天接了不少活儿,家里摆满了给人家做丧事用的纸扎,连他的床上都堆得跟小山一样的,只能将就一下,住到了隔壁的二叔家。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躺在西屋的床上,透过头顶的天窗看着外面的月亮出神。
他二婶何桂凤精神亢奋,一直在那边的东屋骂骂咧咧。
说来说去,无非是怪晏姝坏了何慧的婚姻。
杨怀誉被吵得睡不着,干脆起来,出去了。
过了好一会,杨正堂都没听到新的动静,忙搡了何桂凤一把:“快闭嘴吧,怀誉都被你吵得回家去了!你说说你这张嘴,怎么这么能说呢?打鬼子的时候就该让你去!”
“我去有什么用?我又不会使枪!”何桂凤气都要气死了!
晏澈多好的一个年轻人啊,何慧多贤惠的一个小媳妇啊,人人都夸他们俩天造地设的一对,结果呢?
“真是个丧门星!”何桂凤忍不住,又骂了起来。
杨正堂无奈,怼了她一句:“你不会使枪怎么了?你这嘴皮子比枪好使!那小鬼子不是被你突突死的就是被你唾沫淹死的!”
何桂凤气头上呢,任由他挖苦,继续对晏姝进行诅咒谩骂。
后来杨正堂实在听不下去了,拍了把耳朵边嗡嗡嗡的蚊子,起身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扒拉出来一根叶子烟,出去清净一会儿。
等他到了院子里,老远就看到院门口站着个人。
吓得他一哆嗦,差点被刚点燃的叶子烟烫着。
等他小心翼翼靠近了些,这才发现居然是杨怀誉。
当即松了口气:“怀誉啊,你这孩子,大晚上不睡觉在这喂蚊子呢?”
“二叔。”杨怀誉回头看着他,沉默了片刻才问,“二叔你是不是认识上圩村的村支书?”
“是啊,怎么了怀誉?你看上他家闺女了?其实那闺女确实还可以哦,听说在供销社上班呢,稳当。”杨正堂还挺开心,他们老杨家就剩这小子没成家了,而今天白天来说亲的就有这家,看来好事近了。
杨怀誉摇头:“跟那没关系,宣传部有个走访调查要写,二叔,你明天陪我去一趟吧。”
“公社的任务?那行,你赶紧睡吧。”杨正堂挺积极,直接把人拉后面屋里去了。
直到第二天到了地方,杨正堂才知道他来干什么了。
气得怪叫一声:“你这孩子,寡妇的地当然会被人家婆家收走了,你这吃饱了撑的过来替人家出的哪门子头?”
“我只知道,国家没有这条法律,那三亩九分地,就该是晓萌和她娘的!我写个报道投上去,肯定能帮她们一把!”杨怀誉看着气呼呼的杨正堂,眼神坚定,抬腿就往村支部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大木作:传统木结构建筑的工匠
伏笔我提前抛出来了:女主受了刺激昏迷,所以她穿越到007社畜的那个世界了,现在又穿回来了,只是自己不记得了。
女主丧夫后的行为,可以用“作者强行给出的剧情”来解释,她在原著里丧夫前后的人设是完全矛盾的,那几年的女主,是不听自己使唤的。
所以杨怀誉爱的人没变。
◎最新评论:
【
【看不懂这个剧情了,也撑不到20章了】
【撒花花,这个人设好爱】
【&lt;img src=<div class="divimage"><img src="<div class="divimage"><img src="
【是不是女主前夫死了之后,她被穿了,其实女主就是女主,不然男主也不会很久之前就喜欢女主】
【撒花】
【补分】
完
第5章 、写稿
◎差点把到手的女婿给赶跑了,心里一阵懊恼◎
上圩村村支书叫钟大奎,跟杨正堂在一个小学念过书,所以两人虽然不同村,但也算得上是发小。
不过,后来钟大奎当上村支书之后,喜欢端架子,所以杨正堂就不爱跟他来往了。
这会儿见自家侄子没头没脑地就进去了,杨正堂着急得不行,只能跟了进去。
进去一看,才知道杨怀誉没乱来,这孩子礼貌地跟钟大奎打了声招呼,还编了个借口:“钟书记你好,我想问一下,我有个远房姐姐嫁到了你们上圩村,丧夫后被婆家抢走口粮田和宅基地,最后流落街头没法生存,这事归不归上圩村村支部管?”
钟大奎正忙着安排扫盲班的事儿呢,闻言摆摆手,叫村里新选出来的几个干员等他一会,随后站起来,一脸狐疑地绕着杨怀誉走了三圈,打量完了,才开口,道:“你小子看着有点眼熟啊。你姓什么?”
杨怀誉不吭声,只管直勾勾地盯着钟大奎,等一个答案。
钟大奎见他一脸倔强和冷漠,不由得撇撇嘴,嘿,还是个刺儿头,穿着一身军装,怕是刚退伍回来的,仗着自己在外头有点阅历,回来唬人来了。
便冷哼一声,不想管。
转身的时候,看到杨怀誉身后跟过来一个人,因为村支部的小礼堂是个老破矮的土胚房,所以那人进来后一下就遮住了光线,钟大奎不得不眯起眼睛瞅了瞅,等那人走近了些,才看出来是他老哥们杨正堂。
他也不打招呼,只是转身端起小课桌上的搪瓷茶缸,上面还印着鲜红的“为人民服务”,等他优哉游哉抿了一口凉白开,这才高高在上地喊了一声:“呦,是老杨同志,稀客,稀客啊。”
杨正堂早就看不惯他这个样子,不过自家侄子在这里,只能憋着气,笑笑:“老钟,我小侄子来找你有事,你要是知道就帮他解决一下,要是没办法解决,我们就不打扰你了,你忙你的就是。”
说着,杨正堂就要过来扯杨怀誉,杨怀誉却往旁边让了让,显然还不准备走。
他依旧盯着钟大奎,要他一个解释。
而杨正堂的这一声寒暄,叫原本瞧不起人的钟大奎忽然想起了个要紧的事儿,态度立即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他把搪瓷茶缸放下,转身笑嘻嘻地看着杨怀誉:“老杨,这位不会就是你们老坞堡的杨怀誉同志吧?听说能进公社武装部的那个?”
杨正堂不由得冷笑,这人拜高踩低,他挺看不上的,但他也知道,自己的情绪不该影响侄子的婚姻大事,只好隐忍不发,道:“是我家怀誉,昨天你家媒人上门说亲的那个。”
这句话叫钟大奎脸上有点挂不住,哎呀,看他办的这叫什么事儿,差点把到手的女婿给赶跑了,心里一阵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