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当中,时景苏不敢做得太过火,都没有拔掉鞋子当着众人的面抠脚。
说白了,某种程度达到极限时,他还是选择要脸。
毕竟,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啊。
但是没有红本本,那又有什么关系。
他想去天涯海角就去天涯海角,楚砚冬管得着吗?
哈哈哈。
时景苏茅塞顿开,心里开始放声大笑。
脸上的表情也忍不住变得越来越轻松,越来越开心。
他之前的那些烦恼,分明是作茧自缚。
把简单的问题统统复杂化。
“我知道了。”时景苏感恩戴德地握住管家的手,“谢谢你告诉我这么重要的消息。”
让我彻底想清楚。
管家从始至终都不明白时景苏的内心世界,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变化。
但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一定是非常激烈的挣扎吧。
先是听到楚砚冬那么残忍、冰冷无机质的话。
已经心碎到一地的“她”,接着又听到他说,楚砚冬没有离婚的意思。
太太眼里燃烧的,那都是希望的光彩。
看,“她”的眼睛都亮了!
不用离婚,对“她”来说,原来是这么的重要。
感受到这份弥足珍贵的感情,如同泰山压顶那样的厚重与沉痛,管家渐渐垂下眼来。
他实在不忍心面对这样想法天真的太太。
真是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怕是太太的这份感情,这辈子都很难得到回应了。
**
获悉到如此重要的信息,时景苏心情很美地回到主卧里。
他边哼着小曲,边打开房门。
时景苏记得他曾经在衣帽间里见到过一款白色的行李箱。
大概是为了方便他和楚砚冬婚后度蜜月旅行用的。
其实来到楚家之后,时景苏并没有添置多少衣物——
因为根本没有合适的衣物给他添置。
他不是真正的女人,对那些美美的小裙子,完全没有任何世俗的欲望。
能够带走的,也就只有他曾经偷偷藏在宝箱里的那些零食,还有几顶表姐赠送的假发。
但为了做做样子,时景苏还是将衣柜翻找一遍,将一些当季的穿过的衣服折叠好,一一放进行李箱中。
要说离开楚家的日子,唯一舍不得的,可能就是马场里的那些漂亮的马美人们了。
唉。
时景苏感叹。
真想继续留下来和它们朝夕相处一段时间。
可惜这样的日子,他真的过得太过疲惫,也太过紧张。
再见,我的女装生涯,终于要走到头了。
从此以后,他得重新支棱起来。
行李很快收拾完毕。
突然要从这个房间离开,竟有些说不出的酸楚。
怎么说也是陪伴一段时间的房间。
多少也建立了一点家的归属感。
绝对不是因为他舍不得这么豪华的房屋。
还有即使睡到日上三竿,也没有人怪他,没有闹钟吵闹,随时都能吃到美味佳肴的生活。
临走前,时景苏这里摸摸,那里摸摸,想要再沾沾真正有钱人的金钱气息。
没办法,谁叫他是一个已经炮灰掉的豪门落魄小少爷?
最后,时景苏驻足于床前。
他躺在上面,滚来滚去。
连续滚动好几圈,才万分恋恋不舍地从床上爬起。
拍拍松软的枕头,以及轻如羽毛的被褥。
时景苏说:“小枕,小被,你们千万千万不要舍不得我,不要挽留我,我要走了,我要去红尘流浪,远离这充满喧嚣的人间,建立一处世外桃源。”
“你们啊……千万不要挽留我啊……”
他抱住枕头,猛地吸一大口。
太柔软了,躺在上面,他每天不出五分钟就能睡着。
真想带走。
如果只是再带走一个枕头,应该没有关系吧?
楚砚冬应该不至于小气到因为一个枕头和他动气。
“既然如此,小枕如此舍不得我走,我只好带你走了。”
时景苏起身,将枕头轻轻一压,不费吹灰之力塞进行李箱。
和终于吃饱饭的小怪兽一样,行李箱险些被撑爆肚皮。
时景苏努力坐在上面,才将行李箱压严实。
随后,他“挥泪”作别。
拖着行李箱,踏着轻快的脚步,从旋转楼梯下去,迈向一楼的大门。
豪宅的大厅里静悄悄,没有半个人影的痕迹,有些佣人正在其他的房间里打扫卫生,远远的,似乎传来一股香气十足的饭菜气息。
快到饭点了。
时景苏看看自己干瘪的肚皮。
在考虑,是否要在这里用完饭再走。
楚家什么都好,楚父楚母温柔,楚家佣人和善,楚家伙食丰盛,楚家床上用品舒适度极高。
唯独就是……他裙摆下有一把小刺刀。
最终,时景苏决定还是走快点。
趁着那个楚砚冬没回来。
没有人阻拦的感觉真的好。
时景苏拖动行李箱,不费吹灰之力走至大门门前,伸手一开,如同望见蓝天,即将要展翅而飞的鸟儿一样,闻到可自由呼吸的空气的清甜。
他前脚刚走,后脚有人疾步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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