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暂时安全了,但叶映庭的病情仍在持续恶化,褪去少年的大半衣服,溃烂的伤口迅速蔓延了他的四肢,小腿和手臂像被烫了无数水泡并破裂了,表层皮肤脱落,鲜红血肉糜烂,而叶映庭始终未曾苏醒。
“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救救他。”柳敏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哭肿的眼睛望着同伴,“是我带他出来旅游的,我们从小就认识了,如果他有意外,我真的没脸活下去。”
“生死由命,小姑娘。”周敛背靠墙歇息,懒怠地说,“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命,如果他死在这里,那是他的命该如此。”
柳敏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潸然流下,“你这个人,不会说话能不能闭嘴啊!安慰我几句你能死啊!怎么说话的啊,呜哇……”
郁臻置若罔闻地垂着头,在翻阅那本他抢来的硬皮书,杜彧坐到了他旁边,问:“这时候了还学习?”
“什么学习,我又看不懂。”郁臻盲目地一页页翻着,全书由拉丁文书写,内页含插画,线条粗犷古朴,画的是些罕见的神秘图腾,不结合文字很难理解。忽然,他翻到一张奇异的六角星图形——和厨房蜡烛摆成的图案九成相像。
“找到了!”他心情澎湃地指着插图道,“就是这个了。”
杜彧:“你是说,那些蜡烛?”
“我非常需要有人能读懂这本书的内容。”郁臻把厚厚的砖头书搁到杜彧的腿上,念叨着“一定还有别的东西”,便着眼于整间屋子翻找巡视。
杜彧摸着书封的烫金花纹,意识到什么,“这本书哪里来的?”
“从一个大胡子手里抢的。”郁臻拉开房间书桌的抽屉,没有;他东张西望,目光落到叶映庭床头的灯盏上。
台灯的灯罩下方,有一只肥硕的老鼠铜质摆件,老鼠头顶也有和书封、镜框类似的花纹;无法形容那到底是种怎样的纹路,像地表或树皮的纹理,碎裂的波纹状,没有规律可循,可是一眼就能辨认出它们的相似处。
郁臻拿起老鼠,抛给杜彧,后者轻松接住,道:“集齐一个系列有奖励?”
“不是奖励,是厄运。”他摸着脖子转动脑袋,缓解疲劳。长叹道:“我懂了,我终于懂这鬼地方是怎么回事了。”
周敛被他们的对话搞得晕头转向,插话道:“说什么呢你们?怎么你就懂了?”
郁臻朝柳敏招手,让她过来,然后他将硬皮书和老鼠一同放在地板上,盘腿坐下,指着铜像老鼠的头顶和书封面,说道:“这本书和这只老鼠,包括我和杜彧房间里的那面镜子,都有相同的花纹,说明它们是同一个系列的东西;我相信在其他人,包括你们俩的房间里,也有这么一件物品,刻着类似的花纹。”
柳敏和周敛对望一眼,前者盯着他道:“你是说旅馆房间原有的装饰品?是同系列产品也正常吧,毕竟是同一家旅馆啊。”
“不正常。”郁臻翻开书中六角星图案的那一页,“我们今早在餐厅厨房找到一具死法怪异的男尸,是自助餐厅的厨师,人死的时候躺在血泊里,周围点满了蜡烛,蜡烛摆成的图案就是这个。按时间推算,那名厨师死于凌晨4点5点;我有一个问题,昨晚你们是几点结束牌局离开酒馆的?”
柳敏回忆道:“两三点吧。”
郁臻:“那么我敢肯定地说,这镇子上所有的怪事,都是在厨师死后发生的。凌晨四五点,酒馆打烊,烟酒店、宵夜餐厅熄灯关门,放松了整夜的人回家放好洗澡水,准备休整睡觉。就在那个时间段,一切暂停了,除这家旅馆以外的所有人,集体消失了,只因为一个男人的离奇死亡。”
“操,那你们怎么不早说?”周敛震悚道。
“你走了我们才进的厨房。”杜彧道,“为避免引起恐慌,我们只告诉了小叶,谁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郁臻:“这本书的内容一定和那具男尸有关,可惜这里没有人懂拉丁文……”
柳敏举手说:“我会,我本来想申请医学院,所以学过一段时间拉丁文,不过后来分差了一点点,去了商校。”
“不早说。”郁臻把书推到她跟前,点点插图下面的文字道,“你读一下这些段落写的什么。”
“我学得不深,可能没法完全读懂,大概意思没问题。”柳敏捧起对她来说巨大的一本书,平放在膝上,她指着句子,直接翻译成中文读出来道,“「亡者逝于百鹿的血海,火焰点燃圣星,将指引你抵达彼岸,长眠于神灵居所……雪山下的神之子民,你们将魂归故里,重临人间」”
郁臻:“在座的各位,中文阅读理解多少分?不需要我再解释了吧?”
杜彧摆弄着铜质老鼠,笑道:“嗯,有意思了。”
周敛把书拿走,眼珠快把那张插图盯穿了,“这他妈的是召唤阵?那些会动的尸体是拿死掉的厨子献祭召唤出来的?”
“对,主要责任在于第一个拿到这本书的人。”郁臻想到那个留着络腮胡的学者,对方被他抢走书时神情惊恐,呼喊着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不可能,那人一定看懂书上的文字内容,而且拿这一页做了什么。
杜彧举起老鼠铜像道:“在历史上和诗歌当中,老鼠是一种传播瘟疫的动物。”
柳敏猛地看向床上双目紧闭叶映庭,心情复杂而苦涩,一股无以名状的恐惧如潮水包围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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