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撒娇意味的话却让对方紧张起来,“吓到你了?”
关鹤谣红着脸摇头,低声说:“...只是有一点惊讶。”
“对不住,”他微不可察地叹一口气,“我最近是有些焦躁。”
不仅是身上的,更多是心里的。
自他回来,婆婆和弟妹们明里暗里问过好几次,与关鹤谣如何如何了,什么时候把人家娶进门云云。萧屹每每并不多言,他本就是这样沉稳性格,家人们便以为他心里有数。
可只有萧屹知道自己心中的慌乱。
他总是想起他表白心意的那个春夜,关鹤谣斩钉截铁地说要立绝户。
她那个决定,确是形势所迫,也可能...是她真正的想法。
尤其是开了食肆之后,看着她每天自得其乐的样子,听着她一些异想天开的新奇想法,萧屹不止一次地想:阿鸢也许,真的是不想嫁人的。
而他,居然都不敢正面问她这个问题。
哪怕关鹤谣现在变更了户籍,再不需要真正走上绝户那条路。
萧屹本来想着,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不想嫁就不嫁,他也不娶,就这样守着她就好了。
反正家里已经有一个立誓终身不娶的了,他就当陪着义父打光棍了。
可是今日魏玄的出现打破了他心中虚假的平静。
就算没有魏玄,还会有张玄李玄,会不断有人觊觎他的珍宝。
阿鸢不嫁人,他就能守得住她吗?
关鹤谣眼看着好不容易哄好的人,忽然就变得越发低迷,忙捧起他的脸,“怎么就焦躁了?和我说说?”
她眼角还残着情动的湿红,眸光清亮,正温柔地看着他。耻于自己内心想法的萧屹,不知不觉就开了口。
“我...知你对魏玄无意,甚至是厌恶的。可我今日见他,若单论相貌,可算中上。店里还有两个看起来家世颇佳的郎君,一直在看着你。”
关鹤谣听着听着,渐渐掉了下巴。
“你自小在偏院长大,没见过什么人,我不过走运被你捡到。你现下自己开食肆,以后多的是机会遇见品貌双全的郎君——”
他这一开口,居然还停不下来了。
失败好几次后,关鹤谣终于插上了话。
她故意说道:“五哥说得不错,品貌双全的郎君呢,我是见了不少。临街米铺吴掌柜家的三郎就不错,还有国子监那几位也是风姿出众,我们挺谈得来的。南瓦里蹴鞠的那几位都可健壮了,还有还有——”
她斜睨着眼看萧屹表情,见对方随着她话音紧紧绷起唇,不觉好气又好笑。
于是她拽过萧屹的手按在刚被他肆意欺负的地方,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可我不会让他们对我做这样的事。”
萧屹其实对方才孟浪的举动有些后悔,可现在又碰到那润着水的羊脂玉,却怎么都不舍得放开。他只能拼着最后一丝清明神智反省。
“是、是我仗着年长哄你...”
关鹤谣差点笑出声,那是你不知道咱俩到底谁年长。
原来闹了大半天,他不是生魏玄的气,也不是担心关鹤谣生气,核心症结是以为她并没有见过很多郎君,以后会变心吗?
这可就大错特错了。
小哥哥她见的多了去了,唱歌的,跳舞的,演戏的,还有那种专门卖肉的。
可是两辈子,才找到这么一个让她真正心动的。
萧屹只当她是个不谙世事的年轻小娘子,却不知在现代的信息爆炸中,她对人性和两性的认知,远远超出他的想象。她见过、听过多少情感故事?
所有那些真实的、虚假的、感人的、残酷的故事。
一位宋朝娘子,一辈子见过的所有男人加起来,都没有她出一趟远门采买食材见的多;一辈子和外男说过的话加起来,都没有她和供货商磨叽的一通电话多。
这么充足的论据,可惜没法和萧屹说。
但因为看出这是萧屹的一个心结,她便敛了神色,尽力用他能理解的话语解释起来。
“我又不是被养在深闺的,比如之前摆摊的时候,也见过不少人,听过不少故事啊,我还看过那么多书。”
提起书,她忽想起一个有力证据,“你不是也看过我写的那些故事?不顾家族世仇,誓和朱郎君同生共死的罗娘子,舍弃千金身份与书生私奔的崔娘子......哪一个不是对心爱之人一往情深?”
因是弯着笑唇说的,她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蕴着无尽的力量。
“当然,我也不是靠着那些才子佳人的话本子,凭空幻想自己的良人。我就要找一个能整日与我出双入对,情深意浓的。现下好不容易找到了,他怎么还担心我会去看别人一眼?”
她使劲儿按住萧屹的手,“他是不是想不认账?”
“认,认账。”萧屹赶忙紧紧抱住她。他认账也认命,能听到这一番话,认罪都可以。
也是这一番话,让他终于有勇气问出了那个问题:“我听阿策说...你去府衙登了新的身份?”
关鹤谣笑他,“我一直等着你问呢。”
依照关策的话痨性格,以及关鹤谣去找他商量时他那打了鸡血的兴奋程度,萧屹不可能不知道这事。
“嗯,我编了一个逃荒来金陵的假身份,现在我就只是个孤女。”
说着说着,她笑话别人的从容也被磨没了,声音慢慢低下去,脸却慢慢红起来,“这样立户也不用立绝户了。不耽误...嫁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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