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过头,开口一发击倒了刚刚竖起的那个靶子:“周伯的说法,完全是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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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满日光的教室内,槿荣几乎不歇气儿地攻击对方的说辞。
“首先,是你周存福不知他们是何人。连了解都不愿意了解,就急着拿身份不明来说事,实在是自说自话。”
“其次,无论是今日的一双外人,还zwnj;是以后其他外人。比起留下做客,收留或者如何,遇人遇事想着赶走才是后患无穷。”
“再者,周伯的话说得不清不楚。所谓留下来冒风险,冒何种风险?如果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就是为了心中的胆怯寻找借口,扯大旗罢了。”
说着,槿荣踱到周存福父女的身旁,手扶细颈,眼里藏刀:“至于更多的想法,你想都不要想。”
对方目光闪躲,眼角泄露了心虚,和尚未消散的屠戮妄想。
她转过头,风风火火地走回座位之上。
鹰一般的眼神从少女的杏眸中射向在场全员:“谁敢在桃花村埋下恶事的种子,我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他。”
一连串连珠炮的询问,瞬间把周存福的主张打成了副筛子。
众人不由得借着槿荣的话,思索刚刚的问题。
此时,坐得离槿荣最近的一个俊俏后生问道:“那……他们是谁呢?”
是啊,究竟是谁?闹了半天大伙连怎么称呼他们都不知道。
不少人拉着凳子向前拽了半步,他们尤为好奇那个风采不输槿荣的新娘子;远远瞧过去,那通身的气派,行走的仪态,还有头顶闪耀发光的一幅凤冠,难道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不成?
“说来话长。”槿荣坐在座位上饮了口水。“书生姓梁,新娘姓祝,二人本是同窗。但他们外面的同窗与我们不同,听祝小姐说,女子是不能读书的,她为求学,女扮男装……”
槿荣言简意赅,略去了种种二人相处的细节,只捡那传说之中最重要的情节、桥段和转折来讲。
读书,离别,师母点拨,亲人棒打鸳鸯……
搁在从前几乎无人不晓的梁祝故事被她囫囵讲完,直到说及最后二人化蝶的结局,听得学堂内众人纷纷嗟叹。
外面起了风,呼啸之声萧萧而来,像是在应和。
要不怎么说传统和经典自有其魅力在呢,就槿荣这样草草的,年度报表似的解说,都引得不少人眼泛泪光。
故事讲完,槿荣复又举起手:“这便是二人的来历。也因此,我否认‘来路不明’的说法”。
随着她话音落地,圆桌之上,王家老爷子和闷头的叔叔,以及那个槿荣身侧的年轻后生纷纷举起手来。
仔细瞧过去,三人面色皆有动容,像是实在不忍心赶走这一对苦命的有情人。
一阵竹椅的吱呀呀声音响起,周存福鞋底朝天,大爷似的靠在竹椅上:“我不信,槿荣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哄吧!”
“还化蝶,你不是天天讲什么科学?这东西能存在?”
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槿荣一面回忆着自己来到桃花村的经历,一面联想今日所见,悠悠开口:“你瞧瞧身边的玻璃,如今烘着屋子的天然气,还有家家户户存放着的地瓜。怎么今年如此幸运?偏叫我们发现了这些。”
她正色道:“我相信,在这里,冥冥之中一定有高于适用规律的力量存在。就像得以顺利隐居避世的桃花村;和一对化蝶而来的年轻男女。”
顺着窗子向东面望去,即是波光粼粼的盐湖盛景。
矮个儿小子问道:“我记得渔人来的时候可对咱们这里惊讶得不行,这俩人呢?”
槿荣回答:“一样。别说不相信什么化蝶,人家当事人刚刚得知桃花村和外界隔绝了六百年的时候,比在座的各位此刻还难以置信!”
她瞅向周存福,丝毫不遮掩地内涵道:“所以与其急着否认我的说法,却拿不出道理来;不如还是先接受眼前出现的东西要紧。”
话还没说完,座位上听着连连点头的小姑娘高举起了手,带动的半个身子都往上吊。
双眼亮晶晶的望着槿荣姐姐。
她人小鬼大,主意正,向来是不信父母所说的什么桃花村隐居避世;生于厮长于厮的小姑娘,只当全世界都是桃花村这个样子。
直到亲眼望见渔人到来时那瞪眼拉下巴的样子,她才终于明白——自己的家乡果然与外界不同。更不要说,那乍然而至的盐湖,还有成群结串从地里生出的地瓜。
比起这些,化蝶算什么。
就在她对面,个子偏矮却满面机灵的小个子也举起了手。
有时候啊,不信这些突然出来的东西也是不成。
他是跟着姚叔烧瓷的徒弟,如果不是那日的天降陨石,又让槿荣发现了天然气,自己还是那个挥舞农具都费力巴拉,在地里种不出个屁的人。又怎么能凭借着一股巧劲儿,先烧瓷再造纸,如今坐在这里决定村中大事呢!
眼看着又有两人决意留下他们,周存福瞥见前方犹豫不决的吴忠姐姐,继续开火道:“就算他们来的路子是正当的,你们怎么保证他们日后不出去?”
一听到出去两个字,吴忠姐姐就不由耸起了肩膀。
周存福丝毫不留情面,生怕村人们想不起来曾经的危害似的,目光炯炯的盯着吴忠亲姐紧张的后背,轻飘飘的提及:“就像吴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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