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澄亮出手机的订票界面晃了晃,用不紧不慢的语速陈述道:“我订了明天的机票。”
明白是迟早的事情,也没想到会这么快。
见裴予宴没接话,祈澄盯着自己的脚尖失神,那瞬间心里空落落的,像是抽离了很重要的事物,不由得双腿发软,靠着墙的支撑小声道:“三哥,我…”
“不用多说…”裴予宴忽地打断祈澄后面的话语,转过身去背对着她,极力隐忍。
兴许是身陷冰窖,祈澄才感到医院的温度都将至了冰点,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冷?
走廊上如同死一样的安静,走出医院,燕宁仍然车水马龙,运作不停,如庞大的工厂,蝴蝶也掀不起什么效应。
她和裴予宴就这么站在大门口,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两个人都没有先迈出一步。
“让一让,让一让。”送急诊的护士疏散医院前的人流,推着担架跑过来,祈澈后退到医院里的挂号大厅。
周围人的声音不大不小落进她耳朵里:“我看我朋友圈了…在CBD有人跳楼,差点砸到人群里的路人…”
“真的假的?想死也不用拖别人下水吧,好缺德啊…”
医生快步从她旁边穿过大厅,叮嘱着手下的负责人:“伤者心跳微弱,随时有休克危险,跳楼损伤了颅内,先准备手术。”
人群涣散间,祈澄一瞬间听不见周遭的声音,远处的CBD的楼房异化成了噬人的怪物,血口大张,而有些人,注定在劫难逃。
红绿灯交替时,她已走出医院,提着包站在十字路口,这里是顶风地带,狂风鼓动起她的外套,被吹得膨胀像气球后又迅速收敛,披散下来的长发没有帽子的遮挡,胡乱散在她的脸上,来来回回几个回合,弄得她格外狼狈。
眼睛睁不开,祈澄只得眯着眸子,眼角泛红,前面是裴予宴的背影,他挺的笔直,只是走路速度比之前慢,脚步沉重。
街道边卖糖炒栗子的老板仍吆喝着:“糖炒栗子,保管吃了后嘴甜心甜…”
祈澄有些后悔了。
她好想冲到老板面前揭穿他的“谎言”,说好的糖炒栗子,分明一点也不甜。
至少她现在没感觉到。
内心如同火山有岩浆即将喷发出来,祈澄在人行道灯变绿时跑到对面,顾不得还喘着气,隔着半米远的距离蹲下身子,认真道:“三哥——你会来送我吗?”
他像是被这声“三哥”给定住了,也不知道哪根筋被电流击中,木然地扭过头来一字一顿道:“你猜。”
又是那双勾人的桃花眼。
只是这次,他没笑,面部没任何表情,可眼神里分明溢出来了一眼万年的柔情。
他嗓音低沉醇厚,隔着一段距离,却仿佛在靠近她的耳边轻轻诉说。
赌注吗?
祈澄不敢押筹码,她害怕众在多的分岔路口中她不占任何一条,内心却隐隐约约透露出点滴期待。
回到自己的房子中收拾了衣物和生活日用品,祈澄拖着笨重的行李箱走到玄关,关上星星吊灯,不由得长舒一口气,真好,终于有一段时间可以远离房贷了。
躺在熟悉的大床上,今晚,她辗转反侧。
失眠,又是一个失眠夜。
可爱的小闹钟随着时间的流逝,秒针分针钟发出拨动的声音,时针像是被蜜糖黏住了,她弹起来几次,发现它完全走不动。
以前总觉得睡前玩手机影响睡眠质量,直到现在,她睡前也会特意把手机放在远处。既然睡不着,干脆从床上坐起来,趿着拖鞋去到桌前解锁手机。
朋友圈炸了。
八百年没和她联系过的大学室友今天给她发了条信息:“今早在CBD跳楼的人是邵丽,送到附近医院后抢救无效,现在人已经没了。”
脑海里嗡的一下,不由得浮现出早上医院门口那些路人的对话,医生抬着的担架,以及担架上用白布遮掩不了的血迹…
一切的一切,给她打下深深的烙印。
前因后果明了,只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跳楼的人是邵丽。
那么骄矜的女孩,张扬得毫不做作,不过和她一样的年纪,却被生活抽离掉最后一根稻草,选择坠入无底深渊。
祈澄不了解邵丽这些年的近况,只是荆然上次告诉她自己和邵丽分手,她才故意说了句——“邵丽应该恨透你了吧。”
还念叨在嘴里的人,说没就没了。
对方继续道:“邵丽的父亲因为贪污受贿被上头严查,荆然又在那个时间段选择和她分手。后来她结婚了,但生活并不幸福,这次的跳楼起因是她老公婚内出轨,被她抓了个先行。”
燕宁真的好小。
小到所有的人和事在多年后以另外一种方式回归,昭告最后的结局,让所有的纠纷随着人如黄土尘埃落定。卷入漩涡中的所有人隔着岸去往各自的方向,只不过这一次她选择了荒野。
*
“姐姐,一路顺风。你要注意保暖,听说那边很冷的,应该有两个燕宁加起来那么冷吧…”
听着自家傻弟弟的暖心嘱托,祈澄猜测他还没起床,应该是被林女士拽起来给她打电话的。
祈澄赶往去往机场的地铁,用耳朵和头的缝隙夹着手机道:“好,我不在的时候没人给你发红包,没人给你带垃圾食品,不要在学校里调皮,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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