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有人道：“黎夏超市卖的没出问题，那可能是在保质期内吧。”
    黎夏挑眉，关总的人？只把责任往乔猛身上推，不敢说是供应商的货本身有问题。
    这回不用黎夏帮腔，乔猛已经走出来了。
    “我开张到如今才刚满三个月。密封的食品保质期一般12个月到18个月。我也没有进即将过期的。”
    “那谁知道你的。干活不说了，那些保质期短的生鲜产品呢？”
    这个确实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毕竟没有现场看过。
    乔猛道：“你不把证据拿出来就这么空口白话，你就是这短时间整我的人吧？”
    “少胡说，我就是为食品安全担心而已。”
    这话双方都没往下继续掰扯了。
    旁边又有人道：“我是花生牛轧糖家的供应商。”
    黎夏看过去，笑着点点头，“中午乔总做东，咱们好好喝一杯。”连花生牛轧糖都被黑过啊？
    是不是后来也不少跟乔猛不对付或者说看他不顺眼的人胡乱参与了进来？不过今天应该不敢正大光明站出来才是。
    “好的、好的。”对方笑着点头。
    黎夏超市没有举办过大型活动，她还真是头回见到供应商的人。
    时间到了，乔猛上台拿过话筒，“大家好，我是四方超市的老板乔猛。多谢各位今日来给四方超市做见证。我说了，只要能拿出证据说是吃我东西吃坏了的人，我今天该赔的都赔，绝不推搪。但如果没有证据，胡说八道。我律师也请来了，非得告它个诽谤不可。有谁是吃我卖的食品出问题的，请站出来并出示证据。我乔猛一个人赔三千，话摆在这儿了。一口唾沫一个钉！”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三千，一个老师、一个基层公务员，一年到头工资加奖金都未必有这个数！
    说不吸引人是假的。
    一分钟过去了，现场鸦雀无声。
    乔猛道：“拿上来！”
    他的秘书把六摞一百元的大钞拿到台上，摆在一件橘肉果汁的包子纸盒上。
    慢慢有人开始讨论起来，“哎，你不说你三舅姥爷的表姐的侄女吃了四方超市的东西不舒服么？怎么今天没来啊？”
    “我也是听说的而已。哎，要什么样的证据啊？”
    乔猛道：“我超市当日的收银小票，这个是早就知会过要保存的。退换货都得拿着来。虽然我超市的小票不比黎总家是打印的，但笔迹也不是那好模仿的。我们给出去的是用复写纸复写的一份，原稿还在手上保存着呢。到时候必须一一对照。另外，还有当日医院的证明。不然你说你不舒服，我就给三千，我人傻钱多啊？”
    一旁橘肉果汁的代表道：“自个在家吃了烂橘子的，也别往我们橘肉果汁头上扯。不然，乔总请得起律师，我们一样请得起。”
    还是没人上台拿钱。这钱就摆在那，但是不太好拿。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道：“你们都把律师搬出来吓人了，谁敢轻易惹你们？而且当时不舒服，也未必就上医院去了。”
    黎夏道：“没上医院还说什么？肚子疼又不是什么罕见的疾病。晚上踢了被子肚子也要疼的。没证据就要拿走三千说不过去。还有，说他们搬律师吓人，我们是社会主义法制国家。又不是‘自古衙门朝南开’的旧社会、封建时代。弱势群体是可以申请法律援助的。你这么说，是在影射我们的党和政府么？”
    对方看看黎夏，没说什么。她的话说得过于正经，不好驳。
    就算真的有些社会阴暗面，这会儿拿出来驳她也只能把公检法都给得罪了。
    开始有人在台下窃窃私语，“空口白话就要拿走人家三千确实说不过去。”
    “这不是没人敢上台么？”
    “是啊，之前那么多人听说这样、那样的。”
    足足五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人站出来意图拿走三千块的高额赔偿。
    黎夏事前问过乔猛，到底有没有人吃他们的东西吃出问题的。
    乔猛说之前喝了牛奶来闹的真的是鲜牛奶过期了。但是他已经打点好了，对方今天不会站出来。
    他这会儿站在台上声情并茂地道：“看到了吧，众口铄金啊！瞎说我不要紧，不外就是想把我从这一行挤走。可还有这么多厂家和供应商也被连累，这就说不过去了。列位被污蔑过的厂家和供应商的代表今天也都来了，请你们上台来。”
    橘肉果汁和花生牛轧糖那位还有另外几位都上去了。这是得当众澄清啊，不然影响他们销路的。所以乔猛一邀请，他们就来了。
    一排人站在台上，就还挺有气势的。
    乔猛道：“我们就站在这上头。大家对哪一样产品不放心的尽可以指出来，我想各位代表是不介意当众吃喝自己的产品的。哪位亲自吃喝给消费者看，我乔猛都陪一份。”
    这些代表也配合了。如果他们自己都不肯吃喝自家的产品，那还怎么取信于人？
    这就不关黎夏的事了，她抱着胳膊在下头看热闹。
    半晌有人道：“我三天前喝了在四方超市买的鲜牛奶有点不舒服。可这也不是一天的货。”
    黎夏目光一凝看向乔猛。你不是说整顿过了吗，还有过期的？
    乔猛微微摇头。那次出事之后他真的整顿了。哪能在一个坑里栽两回？
    他问那人，“你确定是喝了鲜牛奶不舒服的？你当时怎么不来说呢？”
    “那我也不确定啊。我赶着上班，又不是多大的问题。就肚子有点隐隐作痛。然后去上班，同事跟我说你这里的鲜牛奶有人喝出问题过。”
    乔猛断然道：“绝无此事。你看今天都没人上台来白领钱。我说兄弟，你该不是其他事情肚子痛吧？然后听人说我这里的鲜牛奶有人喝出过问题，你就觉得跟我有关？我冤啊！既然你这么说了，我还是喝给你看看。”
    他顺手拿了两盒，看看站上台的一众代表。
    有人伸手接了其中一盒，看看生产日期。然后和乔猛一样撕开包装纸盒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这是低温保存两天的。上次就是这种出了事。
    一般四方超市上晚班的人，下班的时候会把到了十二点就过期的拿去喝掉。
    那天没人想喝就没人去拿，搁在冰柜里了。第二天被卖了出去。
    正好碰上了一个肠胃娇嫩的小孩子。
    之前还有没有过期卖出去被人吃了没出大问题的，乔猛自己也不敢保证。
    他问黎夏，要过期的鲜奶她都怎么处理的。
    黎夏说管理组和员工一起丢进垃圾桶，没有让员工拿回去吃掉的规矩。
    这样久而久之，搞不好自己想吃喝就干脆留着快过期的不卖了。客人要买也说没有。反正当天记废弃就好。
    那之后，乔猛也这么严格管控了。
    所以这个人说是三天前的事，他能确定不是过期的。
    两罐鲜奶很快被喝完。乔猛道：“还有什么？这样过了身的事、没有证据的事，拜托大家伙儿不要跟人说是吃了我的东西才出的状况。你要觉得是我的问题，你当天就来找我。你说一句容易，我要澄清真太难了！”
    那个人有些犹豫地道：“可能真是因为别的缘故吧。算了，我以后不会再说了。”
    又过了十分钟，还是没有所谓的有证据的‘受害者’出现，乔猛今天这场洗白就成功了一大半了。
    乔猛在台上激动地道：“同志们啊，道听途说、以讹传讹要不得啊。我这半个月因为这些传言，那是损失惨重啊！”
    黎夏在台上悠悠哉哉接了一句，“都便宜我了！”
    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连黎夏都来给乔猛站台，看来他应该真的是被冤屈了。不过细想的话，黎夏没说什么会落人话柄的话。
    有人直接问道：“黎总，你今天为什么要来啊？”
    “我刚已经说过了，我跟他进货的厂家和供应商都差不多是一拨人。还有，我听说这件事有人在背后说可能是我在搞鬼，我也要来自证一下清白啊。好了，乔总，我看也不会有人来了。这都大半个小时了，而且之前你宣传了那么久。真有受害者还有这会儿还不到的？”
    一众厂家和供应商的代表也很赞同收摊子了。不然搞得他们跟耍猴戏的一样站在台上。
    乔猛和众人一起下台。吃瓜群众看没热闹可看了，纷纷离去。
    这事儿闹这么大，来了好几百人，还以为今天有好戏看呢。
    不过有几百人，散布开去这影响力也足够了。
    第163章
    比起前面一个星期紧锣密鼓的宣传，今天这个场子实在是有点虎头蛇尾的。
    但黎夏和乔猛要是就是这个虎头蛇尾。
    吃瓜群众心理落差之下，这件事更能让他们传布得广泛、记忆得深刻。
    今天真要热闹了那就完蛋了。
    乔猛交代了秘书盯着收拾台子，然后领着供应商和厂家的代表以及黎夏进去超市参观。
    这是供应商和厂家的代表提出来的。来都来了，这会儿离吃饭也还早，就想进去看看。
    一进门黎夏吃了一惊。她想过乔猛的场子会很清淡，但没想到清淡成这样。难道方才代表们说要进来参观，他一张便秘脸。
    感觉超市里员工不比客人少。
    就这样，你还能一天掉一百多的货？别是内贼吧。
    乔猛苦笑，他能不知道有内贼浑水摸鱼呢？
    但要收拾也是今天过了之后。今天这台戏不唱好了，他连整顿的必要都没有了。
    想想那盒过期的鲜牛奶暴露出的管理上的问题，黎夏扯扯嘴角。这可真是一脑袋小辫子啊。
    甚至关总估计只是让人开了个头，后面都是四方超市自己的问题在暴露。
    就这样，一个月还能赚一万，超市真的是回报丰厚啊！
    不过，这个月流言层出不穷，又被偷了不少，估计是要往里贴钱的。
    供应商的和厂家代表看了也牙疼，纷纷看向乔猛。
    乔猛道：“整顿，我一定好好整顿。”再不整顿，这些人怕是不会让他押货款了。那可就得十成货款真金白银的拿出来。
    得，他的四店、五店还是继续白负着租金搁那儿吧。
    “黎总，听说你的店就在附近？”橘肉果汁的代表道。
    黎夏点头，“对，乔总前三家店都是贴着我的店开的。大家这边请吧——”
    众人步行过去，还没进门就感受到整个氛围都不同了。
    崔源和楚怀民迎了出来，里头牟青在看店。
    “黎总，乔总，各位代表，里边请——”
    黎夏超市里人头攒动，卖东西的人和买东西的人大多笑脸盈盈的，让人看了都打从心里觉得舒服。
    各家代表看看自家的货在什么位置，端口又是什么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