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励然这个人怎么可能会任人挑衅？
    不过比起陆励然，更让姚飞不服的是柯戟，那个始终没什么存在感、像是一个简单安静的依附挂件。
    但是经过短暂的相处，莫桑却知道，哪怕柯戟什么也没有显露，仅凭对方得到了陆励然的认可，一定是有他的能力之处。
    虽然他没法在柯戟的身上探测到精神力……莫桑没有让柯戟率队，便是考虑到这一点。
    精神力强度在B级之上的能力者，可以将探测范围覆盖到周围百米，虽然不像目视那样清晰，但总比盲行更加行之有效且安全。
    姚飞的精神力甚至比自己还强一些，只是到底年轻、经验欠缺、脾气冲动，才不是一个好的领队者。
    莫桑让柯戟辅助姚飞，是希望这两人的合作能取长补短。
    他吐出一口气，看向姚飞道：“好了，到此为止，时间不容耽搁，我们出发！”
    姚飞抿紧唇线，不知道是不是把陆励然的话听进去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柯戟，应声道：“收到！”
    他大步走过柯戟的身侧，低声嘶嘶地威胁：“你最好别把桑队的客套话当真，那是看在总部的份上才给的面子，别把自己当回事。”
    柯戟目光微微掠过姚飞，仍旧是冷淡得仿佛事不关己的模样，一句话也没说，抬脚走到了姚飞的前面去。
    姚飞胸口顿时翻腾起一腔闷火，偏偏柯戟明明什么都没说，这股闷火是他自讨来的。
    他捏了捏拳头又松开，闷头往前快步走——他才是领队，当然是要走到柯戟的身前去。
    柯戟对姚飞这般幼稚的行为不置可否，他并不想做什么领队，比起走在姚飞这队，他更想粘着陆励然。
    但要是不管这支分队，恐怕今晚再汇合的时候要二缺一了。
    昨晚的警告意味着要求他们终止行动、不许踏近一步，而他们却是离弦的箭，再没有回头的可能，除非找到任务目标。
    因此，不死不休。
    这四个大字的标签彻底按在了这次的任务上。
    三支被拆成七人小队的分队自在这片流域集合，柯戟便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充斥邪佞与恶意的打量。
    当他看向那些掩在丛林背后的打量时，那些视线却又倏忽消失，如同灵活的老鼠，叫人抓不住。
    他微蹙起眉头，并肩走到陆励然身边：“小心，这一路不会太平。”
    “嗯。”陆励然点头应下，他同样也隐隐感觉到了来自丛林深处的恶意，知道柯戟说的并不夸张。
    这样敏锐的、直觉般的感知是经过无数次荒野历练后形成的，从来没有错过。
    柯戟摘下陆励然腰间的DFA专用通讯联络器，也不知道捣鼓了什么，陆励然看得莫名，但也安静地看着，直到联络器被恢复原样，被柯戟亲自别在自己的耳边。
    “不要摘下它。”柯戟在陆励然的耳边轻声叮嘱。
    陆励然伸手捏了捏别在耳廓边的通讯器，忽然想到曾经战时被单线接入柯戟机甲中的作战联络信号——这还是他最近才知晓的秘密——他忍不住扬起嘴角，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得见的气音调侃般地笑：“刚才不会是往里面放了什么监听微部件吧？”
    柯戟看了他一眼，道：“不放心你会主动向我求助。”
    言下之意便是他要亲力亲为才能放心。
    陆励然一愣，没想到柯戟真的往人家通讯器里装了自己的监听设备，他倒吸口气，这触犯了星际和平条约吧？
    “只听得见你单方面的信号。”柯戟轻轻按住陆励然想要摘下的手指，补充道，“任务结束会自行销毁。情况特殊，特别手段特别处理。”
    陆励然抿抿嘴，转念一想，这支DFA黄金部队的实力究竟如何还未可知，他们现在又分散在两支分队中，确实该为自身做打算。
    特别情况，特别手段。
    陆励然垂下眼，想说那他也想要知道柯戟那边的情况，不过想法还没提出，莫桑就走上前来，打断了两人的独处：
    “前面就是河流分支了，两位务必小心。”莫桑看向陆励然和柯戟，最后视线落在柯戟身上，他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反倒是柯戟开口：“注意林子里的眼睛。”
    莫桑怔了一下，冷不丁地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林子里的眼睛？指的应当是那些林子里的生物吧？可听起来却怪瘆人的。
    他干巴巴地应了一声，三人各自回到自己的队伍中，随着分队进入三支方向各异的分流河堤。
    三支队伍至此彻底分开。
    陆励然不自觉地伸手按在耳廓边的通讯器上，他微眯起眼，一边留意着周边，一边却忍不住分神想——柯戟那边，是不是连他的喘息声都听得见？
    就在他走神的时候，通讯器里忽然传出电音的动静。
    很快，一道熟悉的、低沉而安心的声音传来：“别想太多，集中注意力。”
    陆励然一惊，脚步微微顿了顿，很快又恢复了常态，身后紧随的士兵们没人看出异常来。
    他不着痕迹地弯了弯眼角，手指在联络器的边缘轻轻敲击了一下，然后收回放下。
    “笃”。
    柯戟听见了，这是陆励然的应答。
    他眼底温柔，轻呼出一口气，再次看向眼前仿佛无尽的老林时，目光凌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