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姝心中松了口气,他刻意在林下的河边留下的脚印终于派上用途。
温姝像货物一般被头朝下置在马背上,颠簸的几欲呕吐。他们在河边发现了温姝留下的脚印,便绕着往对岸行去了。
那二爷笑了声,”既然是个哑巴,也没什么说不得,你也知道我们做什么营生,若是乖乖伺候着还能留着命,若是不能也就是尸首两分的事。“
一众刺客牵着他们的俘虏四处寻找目标,却不知道目标就在身边。
第一百四十一章
葛贵在山脚下开一间茶馆。
深夜发生在山上的事情没有人知道,附近的山民只看到冲天的烈焰以为起了山火。
第二日山上便戒了严。
百姓以为陛下在山上祈福,故而需要戒严。
葛贵的茶馆天不亮就开了。
他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从来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
这一天天明的时候茶馆里来了两位神秘的客人,这二人身上带着刀兵,出手十分阔绰,在茶馆内休憩不到一刻便离开。
这年头生意不好做,若非靠近皇觉寺,这一家人都怕要喝了西北风去。
葛贵的妻子近些日子带了儿子女儿回乡下探亲,这茶馆便由葛贵一人打理。
又过了不到一柱香,葛贵听到了外头有嘶鸣的马声与嘈杂的人声。
茶馆中再次来了访客。
这一次来了很多人,穿着打扮似是匪徒,个个带着斗笠,斗笠下有轻纱遮覆面容。
一行约莫八九十人。
前面的头领腰间缠着两指粗细的长鞭,身形在京中罕见的高大,人坐下投掷下山岳一样的阴影,“当啷”一声长剑置在刚刚清洗干净的案几上,案几上的杯盘跟着颤了颤,发出相互碰撞的清脆声音。
头领的身边用粗绳捆着个俏生生的小娘子。
葛贵都忍不住多看两眼,那为首的头领于是笑了,“这人是爷捡来的,再看掏了你的眼睛。”
葛贵连忙垂睫,专心给众人倒茶。
二爷的真名叫冯武。
这冯武因为有胡人的血统从幼年起便被乡邻欺辱,后来母亲被地方官府冤死,被皇觉寺收留,也就跟着做了反贼的营生。
皇觉寺个个都是剃了光头的假和尚,平日欺世盗名,背地男盗女娼,手中人命数不胜数,可谓穷凶极恶之徒。
冯武朝葛贵挑眉,“给她也倒上一杯。”
葛贵小心翼翼地看向那小娘子,见小娘子面颊脏污,唇瓣干裂,想必没少在这帮人手中受折磨,心中已生几分同情,说话的声音都跟着软下来,似怕惊着了可怜的少女,“姑娘接着。”
那小娘子掀起眼皮,盯着葛贵手中的茶水半晌,舌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到底还是伸手准备接过,那粗野的汉子却率先抢过了少女手中的茶水按着那段纤细脖颈将茶水强制灌入口鼻,小娘子呛咳出声,茶水打湿了衣襟,
葛贵将眼下的情形看了个八九不离十,心知这是群刀口舔血的人。
他默默退了下去,余光中看到那美貌的少女被高大的男人按在了膝头,神情惊慌痛苦,而那首领格外享受从自己猎物身上传递来的恐惧,渐渐放松了警惕。
葛贵看了眼颓圮的墙上挂了许久的老黄历。
上书今日不宜开张,易有血光之灾。
葛贵撕下了纸页将之投掷入炭火中,看着血光之灾四个字被疯狂舞动的火舌燎烧吞噬。
第一百四十二章
此时风声簌簌,落英舞动,间或马声嘶鸣,枯树在晨起的朝阳中投掷下鲜活的影子,长夜已寂,万物明朗。
葛贵在布满蛛网的墙下拉着风箱,风箱呼啦啦地响动,火焰越发旺盛。
那高大的首领茶酒饮毕忽而问道,“今日可见有三十来岁的男子从此地经过?”
葛贵肩头一颤摇头道,“今日开门的晚,您这是第一拨客人。”
不知为何葛贵下意识隐瞒头客的行踪。
眼前这帮人不好相与,说不定是来寻仇,人多为别人考量,将来才会有福报。
“山上现在什么情形?”
葛贵谨慎道,“听说山上起了山火,皇觉寺附近全部戒严了。”
冯武与同伴互相对视一眼,心中已知若非来了援兵,山上弱兵残将有何能力戒严?只怕皇觉寺不保,留在山上的人都已落入朝廷的手中,朝廷的人下一步便是来捕获他们这批漏网之鱼。
当下皇帝不知踪迹,他们自己先泥菩萨过江,眼见复仇无望,为首的几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意思,紧接着便回头看向这家茶馆的店主。
这店主会透露他们的行踪吗?
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冯武握紧了手中的刀,心中已生杀意。
葛贵还不知这血光之灾由自己一句话引起。
明亮的剑光在眼前倏忽一闪,这老实巴交的汉子还没有想明白过来眼前发生了什么便软倒在了地面,手指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脖颈,此时他的脖颈上已经被拉开了一道巨大的刀口,源源不断的血从刀口处沁出来,很快湿透了衣衫,葛贵痛苦地在血泊中挣扎,死前睁着眼珠子,走马观花地想起了自己回了娘家探亲的妻子和孩子。
温姝亲眼看着这个热心的农夫死在冰冷的屠刀下,被投入了后院的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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