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来找你的,”天不怕地不怕的英扬竟罕见的露出些不知所措的神色,“算了,我还是等伯爷回来,直接和他老人家说吧。”
“你不是来找我的吗?又和我爹有什么相干?”武溪春朝他身后一望,只见后面几个小兵押着两个人,他定睛一看,喜道:“是不是你审出什么了?那个是给我下红花的丫鬟,另一个人怎么也有点眼熟...”
他走过去上下打量着被官差押着的小厮,绞尽脑汁地想了半晌,“你...是不是永安伯府的人?”
那小厮“噗通”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颤声说:“少夫人...武公子饶命啊!赏花宴的事都是少爷让我做的,少爷早知道茶水里下了蒙汗药,故意让我端给您,小的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给您下药啊!”
武溪春脑子里“嗡”第一声,许久后才转过身,一个字一个字地向英扬道:“...你在哪儿找到他的?”
“在李青萝的院子里。”
“哈!”武溪春尖利地笑了一声,“红花又是怎么回事?”
英扬觑着他发白的脸色,狠了狠心道:“那丫鬟和李青萝是结拜姐妹,李青萝求她做的,安致远撞见过她动手脚,八成也知情。”
“看来只有我是傻子了...我真是给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原来他和安致远的婚姻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骗局!武溪春真不知光天化日下,怎么竟能发生这样的事,世上还有什么是能相信的?他的枕边人把他骗得好惨,分明是他们下药设计了他,却还能挺着腰杆、毫不害臊地指责他生不出孩子!
“小春儿,你没事吧?”英扬当然希望安致远在武溪春心里的形象越坏越好,可这件事的恶劣程度远超想象,查出真相后,他甚至都不忍心直接告诉武溪春。他能看出来,武溪春是对安致远用了真情的,他宁愿安致远对武溪春好到他没法破坏、只能嫉妒,也不愿纯粹真挚的武溪春承受这样的欺骗与打击。
“我刚才还在想,是不是要低头接受,我以为我们两个人经历了那么多事,总是有感情的,哪想到...一切全是阴谋!我到底嫁了个什么人,蒙汗药的事真是一箭双雕,他那时要娶我,我不知道有多感动!”武溪春捂着心口,声音止不止地发抖,“我真不懂,人怎么能毫不羞愧地撒谎,理直气壮到好像真的是我的过错... ...你知道我这些年,喝过多少药吗?你知道那些药有多苦吗?他就看着我,一碗一碗地喝,还能笑着喂我糖吃!”
“他不值得你为他伤心,”英扬脱下自己的披风围住武溪春的头脸,半揽着他走进伯府,“外头人多嘴杂,咱们进去再说。”
武溪春的眼泪把披风洇湿了一大片,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哑声道:“...多谢你,多谢你肯帮我,多谢你查清这件事。”
英扬苦笑了一声,“若要这样才能听你一个谢字,我倒宁愿你骂我是个没用的纨绔。”
几天后,安致远被请到了武阳伯府上,他以为武溪春终于肯低头,特意换了件武溪春喜欢的靛蓝衣裳,一心想着把夫郎接回家继续过日子。
“听说你把铺子砸了,这又是何苦,”安致远叹了口气, “也罢,砸就砸了,我知道这次伤了你的心,你出气就好...”
武溪春冷笑道:“你还真会卖乖,我砸自己的东西,没伤到你和李青萝一分一毫,怎么就叫出气了?”
“...行,那你打我好了,打我消了气,便跟我回去吧。”安致远含情脉脉地看着武溪春,心里对他确实很是思念,“将近一个月没见了,你可还好吗?你看着瘦了些...”
“你看着气色倒不错,终于得偿所愿了吧。”
“你这不是扎我的心!我早说过,不过是为了孩子罢了...这么多年,我对你的情意还能有假?”
“是啊,在这些事上弄虚作假也太叫人看不起了,”武溪春笑了一下,盯着安致远道:“我最近常想起以前的事,你说雪宝怎么那么巧就出现在我脚边呢?真是天意吗?”
“那当然了,因为我们命中有缘,注定要在一起的。”
“还有你三弟,打歪了主意要害你,倒成就了咱们这一段孽缘。”
“怎么能说是孽缘呢?”安致远也被勾起了许多回忆,在步步的算计中,他未尝没有几许真心,“桃源,你肯嫁我、陪我在府里熬了这么多年,我感激你,我心里一直有你,现在我终于袭爵在即,你怎忍与我分离啊!”
“可我的身子,总不能为你绵延子嗣...”
“你虽不能生育,但我不会为此看轻你,你永远是我的正配夫郎!况且现在我们也有孩子了——以后再不须担心这个,我们只管好好相守...”
“我不能生育?!”武溪春再听不下去,猛地把一杯热茶全泼到安致远脸上,“你给我找个天天喝红花还能生育的人来看看!你明知道李青萝的好姐妹给我下了药,还有脸指责我不能生育?!”
安致远心头大骇,他看见有人往武溪春的饮食里放东西,却因私心没有追问,他到底顾忌着“一饭之恩”的批命预言,若要纳李青萝进府,武溪春无所出是最便宜的借口,所以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点破。后来武溪春差点拿住了这个下药的人,也是他故意放跑了那个丫鬟,只不过之后武溪春的肚子仍没动静,安致远认定他不能生育,因而在李青萝怀孕后分外舍不得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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