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入座,那少年趁机上前再作揖礼。待敬到盘龙山寺僧时,朗思方丈依然阖着双目,长叹道:“劝这位小施主放下仇意杀心。爱恨嗔怒,皆难言明。”
少年身上微颤,似是想起甚么往事,又很快敛了慌乱神色。他身上血气太重,不论换了甚么衣衫都遮不得。他们以前还真打过照面,只是那时他是随着罗刹一齐杀入盘龙山的候天楼刺客。
正说话间,红烛夫人却先一步上来,揽住那少年肩头,亲昵地贴在他耳旁。她身上玉簪粉味儿重,是浓得化不开的花香,闻得那少年头晕目眩。她轻声往他耳边吹着气,道:
“俊俏的小郎君,妾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呀?”
那少年颤了一颤,在她臂弯里徒劳地挣扎了一下,抬起的眼里惶乱而不知所措:“我…见过你?”
明红烛若有所思:“是呀,是在八年前,还是九年前?那时你是不是提着剑,杀上了醉春园?那时的你还是个小孩儿,可已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她眨了眨眼,笑容在脸上漾开,“啊,不对,不对。你是宁远侯府的公子,哪里是同那群恶贯满盈的厉鬼一伙的?”
那少年的脸更白了。他知道红烛夫人在说谁。黑衣罗刹曾入过醉春园,将红烛夫人藏书阁中的武经尽皆记下。那人能背碑覆局,过耳成诵,记下几千本经书亦不在话下。
武无功见江湖榜上位列前茅的众人对这少年并无排斥之意,心中更是欢喜,招呼道:“金乌,再来与这边三位前辈见面。”
只可惜迷阵子睡得鼾声震天响,任人如何推搡都毫无响动,于是武无功与那少年只得就此作罢。当挨到恶人沟新当家身旁时,钱仙儿亦如见故旧一般亲热地与那少年勾肩搭背,凑到他耳边悄声道:
“你就是小元心心念念的那位‘少爷’?”
听了这话,那少年似是一头雾水,又略显出几分惊愕。钱仙儿又低声道:
“你知道他在恶人沟待的那几日里,向我念叨了几次要寻到你么?太多了,我都数不过来啦。可如今我见着了你,那小子却又走失了,唉……”
少年生涩地道:“没事,我也不愿见到他。”
他还记得在天府的宅子里时,他是怎么被王小元那混球儿折腾的。那厮办成了个丑丫头,把自己骗得够惨。
钱仙儿听了反倒促狭一笑,俯在他耳边道:“小元说的‘那档子事’,不会不是同姑娘家,而是同你做的罢?”
那少年仿佛受到了惊吓。原本他就在脸上抹多了白铅粉,涂得面如白雪,如今倒真是要把自己吓得一丝血色也无了。待武无功招手唤他,他便从钱仙儿身边落荒而逃,再如行尸走肉一般挨到玉白刀客跟前。
玉白刀客只是微笑着望着他,锐利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薄薄的白纱,直刺到他心底。
少年埋下了头,恐惧感自天顶而降,仿佛要将他狠狠按在她脚下。
袅袅茶香间,玉白刀客的面容在他眼里仿佛随着升腾白雾化作夜叉恶鬼,她轻拍着少年的脑袋,忽又以狠劲之极的力道按下,以几不可闻的声音在他耳边称许道:
“你扮得很像,水九。”
第283章 (七)佛面夜叉心
众人在宝殿上围着巨大茶船坐定。
颜九变坐在武无功身旁的位子上,手心发汗,心中惴惴不安。如今他是宁远侯府的金乌,人人看的是他的皮相,只有玉白刀客点醒他自己不过是一只候天楼的幽鬼。
武无功环顾四周,笑道:“这回大会来的人多,热闹得很,其中亦有武某数年未见的旧识。各派如今可真是人才辈出呐,武某只一看,便识得此处尽是芝兰玉树,真是应了六一居士那句话‘郎多才俊偏年少’!”
弟子们听他此话,都面红耳赤,赧然低头。红烛夫人叠着腿,朝他妩媚一笑:“武盟主,这回赌的是甚么?”
原来在每次武盟大会,各派的年轻弟子皆会显露一番自家功夫,在连廊下的高台上比试。这比试关系到自家门派的面子,甚而会与门派在江湖榜上的排位有关,再加上武盟主回回皆会拿出奇珍异宝厚赏得胜之人,因而这比试乃是各门派于武盟大会之上最关切的事。
听红烛夫人发话,钱仙儿颇感兴趣,忙不迭道:“小的初来乍到,却也知道大会上会让年轻弟子比试,胜者能得盟主厚赏。不知今年会赏些甚么?”
武无功大笑:“武某并无甚么好东西拿得出手,今年却也备了一件!”
他挥了挥手,那两位原先守在门边的小僮便徐徐退下,不一会儿又从不知何处的库房里捧出一只黄花梨方盒。小僮们打开盒盖,捧出用椒罗紧裹的一件物事。那是一柄铜装铁剑,鞘上夔纹华美,团寿呈祥,拔剑出鞘时寒光凛然,如水剑光涤荡双目。
钱仙儿笑眯眯的两眼陡然睁开,他凝望着这剑,半晌道:“七星龙泉?”
若是寻常的龙泉剑,倒还不至于教人惊愕到这等地步。只是此剑雕饰独一无二,看起来亦使了上铁,价值不菲。
武无功笑道:“此鞘是宋时所制,可剑的来历却众说纷纭。有一说是在水中捞起的、原本置于青石函中的双剑之一,亦有人说此剑便是汉高祖所握的三尺龙渊。自打武某记事起,这剑便已悬在寒山书斋西面。听族中人说,这剑是从祖上流传下来的,不知已有了几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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