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甲辰早认出他声音,险些喜极而泣,忙不迭道:“是,悉听尊便。”
于是玉甲辰便取来蒲团给他垫坐着,自己也跪坐一旁,开口将近来景况娓娓道来。
“师兄有所不知,当初弟子们下山时正与候天楼刺客结下梁子。当时鄙人等人有一恩客相助,将他们杀得落花流水,不想从此招致候天楼刺客更大怨愤。有下山弟子被重伤的,抑或是劫掠去不见人踪的,被在身子上刻如意纹的,着实算得屈辱之事!”
心里忽地一跳,玉求瑕只觉胸口宛如刀绞。“你说的恩客,是谁?”
玉甲辰仔细想了一番,最终却徒劳地摇头,“当时鄙人与他有诺,当夜过后要将他名姓仔细忘却。因此鄙人如今着实毫无头绪。”抬眼时却见玉求瑕浑身僵硬,仿佛被寒意冻直一般,遂慌忙问道,“怎么了,师兄?”
玉求瑕脸色煞白,缓缓摇头。他不曾想过当初以王小元之身救下天山门弟子竟会是这等结果。若是当时在暗里使力,候天楼刺客兴许只会以为失手,倒不会有如今彻骨之恨。
“前几夜有刺客截了天阶下马棚的弟子,在脸上用灰泥捏了样貌,混入门中来。东青长老惨遭毒手,如今玉斜师姐同各长老在山崖处对敌,与他们一齐的还有门内三珠弟子。鄙…鄙人受师姐嘱托,在此照管一珠、二珠弟子。”玉甲辰的眉目黯淡,似在因不得出外对敌而沮丧。
天山崖,玉求瑕眉头紧蹙。这个地儿他不陌生,往时他与义娘一起学刀时常去崖边静思。那处常年朔风呼啸,似有千仞之高。据说其下通着深谷,常遭大雪冰封,一旦坠下便再无生机。
玉求瑕咬紧牙关,拄着刀摇晃着站起。玉甲辰瞥见他白纱上赫然有片血迹,黑红刺目,心中陡然一惊,慌忙道:“师兄…要去哪儿?”
“天山崖。”玉求瑕抖抖索索地握着刀,眼前忽明忽暗。他勉力支持着身子,从未觉得玉白刀如此沉重过,挪着步子便要往竹梯处挨去。
“不、不可!师兄是哪处受了伤么?怎可出去迎敌?”玉甲辰颤声道,“东青长老尚且被候天楼刺客残害,此次前来之人着实不可小觑,师兄还是在此处休养的好!”
玉求瑕喘着气儿笑了,“别怕,在下去去便来。”说着便撑着石壁,一步一挪地沿着竹梯往上攀去。
说到底,天山门落到如今地步也有他一份罪过,若是他一直留在西北,便无人敢来进犯。若是他那夜未对候天楼刺客使出玉白刀法,兴许也不会惹得这群恶鬼如此大动干戈。
他一面爬,竹节上便落下几点血印子,直看得玉甲辰心惊胆颤。还未攀几步,忽听得后方传来一个声音。
“师兄,我同你一起去。”
玉求瑕循声回过脸去,油灯暖橘的光里矗立着个人影,缠了细布的手里攥紧了长剑。玉执徐眼神淡淡的,像两泓清泉,却又有着似乎超脱于少年的坚毅。
“我…本是三珠弟子,该同各长老一齐奋战,如今更不能临阵脱逃。”玉执徐道,“带上我罢,师兄。”
一旁的弟子倒是颤抖得厉害,扭着身子从地上爬过来抓他的袍袖,泪汪汪又窝囊地央求道:“别,执徐你别去!好端端的,为啥还要去做条釜里游鱼?你要是嫌这处无聊,咱们一起来玩博戏,掷琼能掷到天光!”
玉执徐蹲下|身来拍拍那弟子的肩,平淡地道:“我不会有事的,乙未。”他想了想,又微微一笑道,“你同己丑去玩儿,留一筹待我回来就成。”
不单玉执徐一人,连玉甲辰脸上也渐显心焦之色,剑柄在手里翻来覆去地转动,一副欲言又止、想要跟随而去的模样。
玉求瑕却低笑一声,道:“不必,在下一人便可。”
他这话说得底气十足,众弟子见他那顶垂纱斗笠,又见刀上玉饰,心里已对此人身份猜出了七八分,故人人都不敢说出前去做帮手的言辞。玉白刀客从来是刀法冠绝天下,却也独来独往的人,自然也无人敢同他并肩。
说着玉求瑕又将头转向玉甲辰,略带歉意地道,“师弟,麻烦你与其余人都互相帮衬着点,小心别教候天楼刺客寻到此处。”
这玉甲辰对他的话从来百依百顺,话音未落便已忙不迭点头。玉执徐只抿着嘴站在原处,火光将他的影子抻得老长,渐渐融入如墨浓黑中。其余弟子也都愣怔怔地凝视着他,像将无形的巨石压在肩头。
玉求瑕深吸一口气,最后微微颔首道:“诸位放心,门中三珠弟子、玉斜师姐同几位长老在下定会全数带回,不落一人。”
井盖外是风狂雪骤的天地,雪原像铺了层厚实的白茸毯。玉求瑕艰难地从竹梯攀上来,揭开井盖。周身暖意倏时被寒风吹散,如刀似针的凉风直往骨肉里刺,凛冽得可怖。
临走前,忽而有个淡然却微颤的声音叫住了他:“…师兄。”
玉求瑕回头,只见玉执徐站在阴暗的地穴里,身影随着灯光摇曳,像只在暗海里漂浮的孤伶伶的小舟。
“对不住。”
“你有何对不起在下之处?”玉求瑕呵呵笑道,“在下又不是拘礼之人,搭救同门也是情理中的事儿,你不必自责。”
玉执徐深深地垂下了头,“我不知您是…玉白刀主。虽有三珠弟子之力,却从天山崖上溃败走脱,辜负同辈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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