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一看,却见白云子呼呼大睡,已吹起了鼻涕泡儿。
赵岭突地站起,伸掌把那女子一下打翻在地,先前的谄笑顺媚倏地不见,扯破了面皮般显出副凶煞模样来,“瞧这贱婢胡狗干的好事!若无她节外生枝,咱们怎地要落到这等地步?”
少年睡得香甜,丝毫不被震天吼声惊扰,只迷迷糊糊底翻了个身,把脊背对着他俩。
张权也勃然大怒,往那胡姬身上踏了几脚,揪着浅金的发丝破口唾骂,待骂了一阵,他道。“赵大哥,这胡狗也算得哈茨路人,若是渡不过来,咱们饮其血,食其肉,好歹也能沾上一星半点阴炁。”
原来传闻道西有异国,名为哈茨路,国中人尽为极阴之体,血胜冰寒。若是阳火甚旺,可利其阴气调和,既可内功大涨,又得延年益寿。因而常有些贩子掳掠哈茨路婴孩,裹在麻布里,用山北驼从大漠里运来。
哈茨路人是世人皆知的上好的药罐子。其血阴寒,最能补修阳道之人之苦,且药与毒难对他们见效。因而哈茨路人若在沙场上,就如铜墙铁壁似的难攻下,个个皆是杀人如麻的厉鬼,而若是被掳进了世家里,那便只能作旁人试毒的药罐子。
他们像对蝼蚁般对那女子极尽横暴之事,揪着发辫掼在岩壁上,撕了夹衣布裤,露出一片雪白肌肤来。胡姬蓬发垢面,泪眼迷蒙,叫声凄厉。可哪怕是闹出天大的动静,白云子也无动于衷,只顾闷头入睡,任两人胡闹。
玉求瑕在暗处看得真切,心急如焚,当即握了柳条,道:“不行,待在下去教训他二人一番。”
他看不得恶事,便要运气提身上前相助,不想被金五一把按住。
“少爷,你可别拦着我。”玉求瑕道。他目光凛然,似是蒙了层寒霜。
“只许你拦我,不许我拦你?”金五道。
话音未落,他便一记手刀磕在玉求瑕腿弯处,直打得玉白刀客腿软,只得跪下来要靠在刺客身边。可还没挨上身子,金五便揪着他衣襟像赶床虱般嫌弃地往一旁推搡。
罗刹鬼道:“呆瓜,这浑水深着呢,何必要蹚?人未犯你,你却要犯人,这不是心地诚善,是多管闲事。”
玉求瑕呆呆地望着他,忽地盘腿坐了下来:“少爷教训得是。”
金五倒没想到此人此时竟乖顺异常。说来也怪,这人先前所为皆要与他反着来,现时倒百依百顺了,惹得他颇不习惯。暗处里玉求瑕的眼似是泛着幽亮的光,他目光先是在金五面上游弋,描摹过眉眼,忽又生生止在他那对碧瞳里。
“极阴之性,蒙兀儿国……”玉求瑕忽而抓住了金五的手,两眼似是一直探到他心里。“少爷,你也是哈茨路人么?”
罗刹瞪了他一眼,反道:“追根究底,你是写户册的么?”说罢便敲了玉白刀客脑门一记。他要是哈茨路人,候天楼该把他活煎了,每人分一口羹,天下第一大宗指日可待。
哈茨路人性寒,据说手脚摸着也如坚冰。玉求瑕回想起那夜他俩厮斗的情形,那时他二人在地上滚,被碎瓷划了不少口子,地上淌了一串血珠子;又想起那晚把金五抱在怀里时只觉身子滚沸如汤,火燎心头,便道:“对,你不是,你可热着呢。”
这话听来古古怪怪,还未等金五反应过来,他又伸了手过来,像游蛇般探到胸口上。待听得心跳怦怦,手心里沾染了温热,玉求瑕才长舒了口气,觉得他少爷果真是个活人,便喜形于色道。“现在也还热着。”
话音刚落,金五忽地抓住他手,握住两根指头猛地一折。玉求瑕大骇,疼痛难耐之下几乎要从藏身的石笋林后蹦出来,嚷道。
“你…你这是作甚?”
金五难得地冲着他笑,像得逞的狡鸷,几丝天光映过来,落在他幽亮的碧眼里。
“碰一回废一根指头,方才一次,现在一回。”
要开新副本所以前期会有点平淡…嘤嘤
第109章 (二十四)年少意疏狂
遭赵岭张权二人横暴一番,胡姬似弯折的柳枝般柔弱地伏在地上,夹衣裙裤被扯了几道口子,她素面青肿,泪花自碧眼里泛出,斜过面颊淌进地里。很快她便不再动静,像小兽般蜷起身子,护着胸腹,任木底靴雨点似的落在脊梁上。
赵岭瞥了眼那鼾睡不醒的少年,对张权道:“张兄,那白云子无甚动静。”张权道:“怕是将人打死也不能教他起床。”
两人停了手,将胡姬踢到一旁,鬼祟地凑作一块。赵岭拧起眉头,疑窦尽显,道:“张兄难道不觉得古怪?白云子位列江湖榜第七,这换月宫再不济也应随侍成群,美姬如云,现今却只见个呼呼大睡的浑小子,除此之外再无人息。”
环顾四周,只见洞顶如白昼通亮,洞底却阴惨森然,毫无人息。
张权道:“赵弟,此处洞里叠窟,如九曲回环。莫非是咱俩爬错了洞,走错了地儿?”
二人大惊,将那洞窟打量一番,但见石瀑飞泻,扶摇老祖像颓然而立,与传闻中别无二致,总算安下心来。
赵岭忽而惊道:“我听闻白云子其人不是老翁,便是美妇,莫非是那小子讹了咱们!以愚见,炼丹之所该有一二仙童,帮仙长采药封炉,那少年并非白云子,而是白云子座下门徒!”
张权不敢轻信,却已汗出如浆,磕巴着道:“这,这话若是有假,咱俩岂不是得罪了仙长?若是白云子驻颜有术,以童身现人,倒也说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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