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兄,张兄。”池苒顺着声音看去,弯了弯眸。
她刚走上二楼,粉衣女子便姐妹好的搂住她肩,戏谑狎昵道:“我以为你还会要晚一些才到的,谁知道你来那么早。”
池苒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打趣道:“要说到早,好像你们两个来得比我更早才对。”
粉衣女子名唤—宋月蝉,礼部尚书家三小姐。
黄衣女子名唤—张南笙,大理寺卿少卿的孙女,母在翰林院当职,两位姐姐同样入朝为官。
他们三人在经过一处拐角,正与另一伙人狭路相逢。
池苒本想要侧身避让的,谁知对方中有一个傻子傲慢不屑地鄙夷了一声:“来这种清雅之地还狎.妓,也不知道读的圣贤书是不是都读进狗肚子里去了。”
池苒眼皮微掀,讽刺道:“要是眼睛不需要,不如捐给有需要的人。”说完,连多看傻子一眼的心情都没有,转身拂袖离开。
“你一个男人恬不知耻地穿着女人衣服,还………”
走在前面,生得清绝月伦的女人出声打断她:“文雅兄,她说得没错,她确实是一个女人。”
被称为文雅兄的女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珠子,指着那人前面消失的地方,嘴巴大开得半张半合老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她是女人!长成这样的怎么可能是个女人!哪怕我的眼睛在不好!殿下也不必如此诓我!”
转动白玉雕字扳指的女人轻笑回应:“她确实是个女人,文雅兄可不能因为人家女生男相就将她认成你房里头的男人。”
她起初得知她是女人的时候也是不信居多,只不过这事实却由不得她不信。
被指责的女人仍是低头嘀咕了好几声:“一个女人长成这副模样,说出去简直丢人,也不知道她去花楼里是她piao人家,还是人家piao她。”
前面回到包厢中的其他两人盯着池苒这张脸,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更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不怪那人会误将春醺认成男人,就连我当初第一次见到春醺的时候,都差点儿以为是谁叫男扮女装出来游玩的漂亮公子。”
“要是春醺真的是男人就好,我一定得八抬大轿,哪怕你不愿意我也要死缠烂打的上门求娶。”
池苒嫌弃地拍开女人的手,鄙夷道:“我要是真的是男的,你说我会看得上你吗。”
宋月蝉一听,觉得也有道理,又抬头看了眼前面被掐得脸颊旁留下一个红印子的池苒。
心里不禁嘀咕,这人到底是吃什么长的。
此时,也有一支队伍浩浩荡荡的从扬州出发,正前往长安而来。
原本走水路会更快一点,却因为水路不如陆地安全,便选择了陆地。
“小姑父,你能不能和我说一下,你和我小姑姑是怎么认识的?”同坐在一辆马车上的池若柳放下水雾缠藤帷裳,看着眼前动静皆可入画的男人,更感好奇。
被他注视到的陆修郢放下手中书籍,笑得温柔,回想到彼此初遇时更是满脸甜蜜。
十五年前,阳春三月,十里桃花开的扬州。
刚被找回来没多久的池苒就像是一只惧怕外界的幼兽,池岚与池毓二人虽忙得总是脚不沾地,却都会抽出时间陪她,家里有的好东西的一个想到的也是给她。
“苒苒要不要吃糖葫芦,二姐给你买好不好。”池毓摸到兜里还剩下三枚铜板,没有半点犹豫地买了一串糖葫芦递给她,又揉了揉她的头发。
“苒苒要是还想要吃什么,告诉二姐,二姐给你买。”
接过糖葫芦的池苒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二姐打上补丁的鞋子,还有她漂亮带着绒球的小绣鞋。
池毓接触到她视线,尴尬地将鞋子往过短衣摆里藏,清了清嗓子道:“旧的鞋子穿起来舒服,所以二姐比较喜欢穿旧鞋。”
眼眸半垂的池苒唇瓣翕动,却什么都没有说。
“城外的桃花开得很好,二姐带苒苒去摘桃花好不好,二姐记得苒苒之前最喜欢的就是桃花了,摘来的桃花我们还可以拿来酿桃花酒,做桃花糕。”池毓牵着她的手就往人群里走,不曾在意她的寡言少语与冷淡。
又一次经过卖着驴打滚的小摊前,池苒突然停下了脚步,咬着唇,问:“二姐,我们家是不是很穷。”
若不是穷,为何姐夫会为了多赚几枚铜板,不顾眼睛会熬坏的借着月光为人缝补衣服,大姐二姐轮流去码头搬货,更为了能省下一点钱,午饭都是以水充饥,夜里还要帮人卷抄书籍。整日忙得就像个永不停歇的陀螺。
甚至为了让她吃的饭菜里多些油水,而典卖了自己稍微体面的衣服,就连姐夫也变卖了唯一的首饰,只为
脸上笑容一僵的池毓没有想到她会问起这个,忙解释起来:“我们家不穷,大姐和二姐做了生意,马上就会有钱带苒苒住进大房子了。”
“现在没钱只不过是因为资金周转不灵,等过段时间他们把钱还回来就好,到时候二姐给苒苒买你喜欢吃的糕点还有漂亮衣服好不好,苒苒不是想要买一匹小马驹吗,晚些二姐带你去买。”
池苒看着二姐睁眼说瞎话的模样,却没有拆穿,唯有捏着糖葫芦的力度又重了些。
“苦难的生活已经走远,美好的日子也在朝我们招手。”
池苒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进去,还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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