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明白她心中对于这些阴谋诡计的厌倦，皇兄能吗？就算一开始能，到后来这样的事情越来越多，他还相信自己一开始的判断吗？
    霍容启不敢想，也不愿想，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带她离开这片苦海，离开这座吃人的宫廷。
    身为王爷，他做不到，那么······
    霍容启眼眸幽深，俊美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唇角抿成一条直线，整个人生生透出几分阴郁来。
    这是他第一次生出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可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在蠢蠢欲动。
    闭了闭眼，他在心中告诉自己，霍容安许下的诺言会忘，他不会，霍容安不能保护她，他能。
    苏如眉和他说过几句话，便也不再开口，甚至没向贵妃行礼，只转身往花园更深处走去，可谁都能瞧见她心中的不悦。
    或许这不悦是厌烦，也是不屑，她不屑和林依然解释什么。
    霍容启伸手想抓住她，手掌划过半空，却颓然垂落，他没办法说些什么，只能克制。
    待苏如眉的身影在花园深处隐没，他才面无表情转过身来，看向还跪在地上有些呆愣的林依然。
    “眉妃娘娘宽厚，本王却见不得有人欺辱皇室，林依然，此事我必向你令王府讨个公道。”
    他一挥衣袖，带着满身郁气大步离去，也未曾和贵妃打个招呼。
    在霍容启眼里，贵妃本就是欺辱苏如眉的人之一，若不是不想此刻撕破脸皮，他早已兵戎相见。
    一向芝兰玉树温文尔雅的立王爷，也曾有血溅三尺的时候，这些欺辱苏如眉的女人，他一个都不想放过。
    待霍容启大步离开，林依然才彻底回过神来，她忙看向还未离开的贵妃。
    “娘娘，娘娘救我，我真未曾推过苏如眉，她表面上冰清玉洁，实际上就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娘娘千万不要被她迷惑，她若在，定会成为娘娘大敌，臣妾愿以娘娘马首是瞻，请娘娘救我！”
    若立王爷真去令王府讨个公道，她定然没有好下场，此刻只能搭上贵妃这条线，否则今日得罪了贵妃与立王，令王绝不会轻饶她。
    贵妃掩唇轻笑，也没说同不同意，只居高临下看着她，语气带着说不出的诡异。
    “令小王妃想不想看看，什么是真正的蛇蝎心肠？”
    “什么？”
    林依然眼神茫然，不太能拿捏出她这句话的意思，却见贵妃一步步靠近，笑容仍是那么明艳动人，却带着说不出的诡异。
    她强忍着不适，努力挤出一丝笑意来，没有退却。
    贵妃低头，带着镂金指套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
    “本宫不比立王大度，向来小气得很，令小王妃这张脸生的花容月貌，想必很得令小王的宠爱吧？”
    林依然忍不住身躯发抖，仍不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只得勉强道：“谢、谢娘娘赞缪。”
    贵妃弯唇一笑，轻飘飘道：“不必谢我。”
    她手掌突然用力，猛然掴在林依然脸上。
    “啊——”
    林依然倒在地上，手掌捂着自己右脸，指缝中滴落鲜红血液。
    贵妃带在手上的指套镶着宝石，尖端打磨得异常尖利，加上她力道用得大，顷刻间就在林依然脸上划出血痕，鲜血不断滚落。
    贵妃漫不经心直起身子，从身边大宫女手中接过帕子，擦干净指套上的血，随手将帕子丢在她身上。
    “啧，美人喋血，真好看。”
    她笑道，随即莞尔：“如兰，我们回去。”
    如兰不太明白贵妃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她清楚贵妃脾气，不敢多问，只扶着主子往回走。
    林依然的侍女待她走远了，才敢哽咽着将自家夫人扶起。
    “我的脸、我的脸是不是毁了？”
    林依然双目赤红，用力抓着侍女的手臂，满脸恐慌和鲜血混合在一起，显得有些狰狞。
    侍女被她抓得痛了，却还是忍着道：“不、不会的，夫人，不会留下痕迹的。”
    “你骗我！”
    林依然崩溃道：“我的脸定是毁了、毁了！”
    她念叨了好几句，又突然激动：“快、快去找御医，我的脸、我的脸不能毁、不能毁！”
    侍女也不敢多说，只扶着她起身想赶快去天元殿。
    然而她们刚转身，便看到一张隔得极近的脸。
    “啊——”
    这张脸生得美丽，皮肤白皙，红唇柔软，颊边垂着圆润的珍珠耳坠。
    林依然却吓得差点跌坐在地，连扶着她的侍女也极为惊恐。
    站在她们身后好一会儿的苏如眉漫不经心勾起唇角，轻声道：“林妹妹这半面桃花可真好看，不愧是贵妃手笔。”
    “我就知道是你捣的鬼！”
    林依然有些奔溃，莫名恐惧自心底而生，只觉得这张她再熟悉不过的美貌容颜竟渐渐变化成了狰狞鬼脸，叫嚣着要把她吞下。
    “妹妹慎言。”
    苏如眉靠近她，勾起的唇角如鬼似魅般透着森然弧度，她附在她耳边轻声道：“你知道吗？陛下喜欢我，王爷喜欢我，你猜猜贵妃喜不喜欢我？”
    不待她回答，苏如眉又道：“这可是一等一的大秘密，我特地告诉妹妹，妹妹可要好好保密，贵妃不像我这般善良，你要是传了出去，她可是会割了你的舌头，刺聋你的耳朵，挖出你的心脏，再扒光你的衣服送回令王府，好叫大家看看，妹妹生得一副怎样的玲珑娇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