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是在乎田家,京城里的人便不会欺负他们一家人。这也算是投桃报李,感谢儿媳的付出。
秦丰安生病的这些年里,吃穿用度都由秦夫人做主。他自己很少开口讨要东西,一般他有所需要,自己还没想到的,母亲就已经帮他置办好了。
到了街上,凡是秦丰安想买的东西,秦夫人都欣然答应。儿子要东西的感觉很陌生,她却并不讨厌,甚至还很欢喜。
而秦丰安买下的大半东西,都是送给楚云梨的,还为田家人置办了不少。
田家人住在京城里,一开始很不习惯。但是最近,秦夫人有暗示说会帮田兰兴找个活计,费点功夫把他送入护卫营之类的地方。如此,就脱了庄稼人的皮,彻底变成了官身。
这对于即将做父亲的田兰兴来说,算是个不小的诱惑。他自己可以在地里干活,可孩子呢?
如果可以让孩子出生官家,他为什么不努力一下呢?
还有,妹妹嫁入了尚书府,两家的关系很不对等。妹妹有一个做小兵的哥哥总比有一个做庄稼汉的哥哥要好听吧?
田家人私底下没少为此掰扯,老两口对此很不安。看到了面色红润的女儿,这才安了心。
秦夫人是个很体贴的人,坐下来说了一会儿的话,表示要转一转园子,还特意点了冯氏作陪。于是,田母腾出空来,得以和女儿说几句话。率先说的就是秦大人要为儿子寻差事的事。
“我还是想回乡下去,日子过得踏实。可你哥哥说,留在这里对孩子好。我……”
那个小兵的名额,实在太诱人了。这京城里的兵和外头的不同,现如今百姓安康,不像是要打仗的样子,皇上正值壮年,离夺嫡还早着呢。现在去做护卫营,最多就是去各处值守,不会有危险。
田父也想留下,主要是为了子孙。他试探着问:“兰芝,这事你觉得靠谱吗?如果你想让我们回乡下,那我们一家就收拾东西回去!”
楚云梨失笑:“想留就留下吧,咱们一家人还能经常见面。你们要是回了柳城,我可能一两年也回去不了一次。夫君身子太弱,可经不起颠簸。”
就算经得起,秦夫人也不允许。
老夫妻俩对视一眼,田母追问:“会不会为难你?”
“不会。”楚云梨压低声音道:“我冲喜有用,夫人正感激呢。不然,你们以为哥哥的名额怎么来的?”
这也算是谢礼之一。
上辈子这一大家子被田兰芝拖累,如今让他们沾沾女儿的光,挺合适的。
提起秦丰安的身子,其实也是老两口的一块心病。田母忍不住问:“是真有好转?”
会不会过两年就不成了?
楚云梨低声答:“大夫说得好好养着,反正暂时是没有性命之忧。”
田父想了想,道:“当初都快不行了的人都能养回来,以后肯定也能好好活下去。兰芝,你可不要起别的心思。”
这是怕女儿对只剩下一口气秦丰安下毒么?
楚云梨哭笑不得,如果她不愿意陪着秦丰安,压根就不会有这样一门婚事好么。
说了一会儿话,田家夫妻这才真正欢喜起来。
一家人用了一顿饭,桌上其乐融融。秦夫人很给面子,用了两碗饭还喝了些汤,从头到尾没有甩脸子,对待田家人也并无鄙视不屑之态,整个人都很亲和。
秦夫人如此,也让田家人放心不少。
当然,秦夫人的温和源于田家人的听话。最近这些日子,有不少城里的官员给田家送帖子,表示想要来往。甚至有人给田兰兴送女人,虽说那些姑娘的身份都不高,但田家人都扛住了诱惑,不与那些人来往,也绝对不收别人的礼物。
楚云梨毫不怀疑,如果田家人因为嫁了一个女儿给尚书府就自傲自大,和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搅和在一起的话。秦夫人对待田家一定不会是现在如一般春风般的温和,而是如寒冬一般的凛冽。
临走之前,楚云梨留在最后,私底下把这意思透露给了田兰兴。
田兰兴再三保证自己不会乱来,以后就算入了值,也绝对不会和背景复杂的人往来。
兄妹二人即将分别时,田兰兴欲言又止,最后低声嘱咐:“我那天在街上好像看到了夏长平,但只闪了一眼,后来再想找人,我追了几条街都没看见。妹妹,万一我没看错,他可能是来找你麻烦的。”
楚云梨颔首:“我知道了。”
回到马车中,秦丰安若有所思:“那个爱打人的混混找来了?”
楚云梨想了想:“他就算来了,应该也不敢找上门。尚书府的大少夫人,可不是他敢随便攀咬的!”
秦丰安伸手揽着她。
楚云梨将他的手臂扯回,又将他的头按在了自己膝盖上:“挺远的,你先躺会儿。”
秦丰安:“……”
媳妇当自己是娇弱公子怎么办?
他闭着眼睛,道:“怕是有人觉得我娶了你委屈,刚好毁了你的名声好让我休妻另娶。”
很有这种可能啊!
楚云梨笑着问:“母亲会答应吗?”
那绝对不会。
……
“不行。”秦夫人一脸严肃:“别看丰安和常人无异,那也只是看起来而已。大夫都说他身子亏损严重,至少还要花好几年的时间调养。如果现在把他媳妇送走,万一道长批命是真的怎么办?”
还有她没说出口的是,万一儿媳真的会医术,这么把人送走,儿子的病情肯定会反复。
秦大人叹口气:“到底身份太低了些,委屈了咱们儿子。”
秦夫人一开始也这么想,但现在已经改了主意。因为她发现儿媳虽然出身农家,但学东西很快,别看才过门没多久,现在站出去,如果不表明她身份的话,外人也不知道这是一个农女。且她最近因为要写药方的缘故,都在练字了,夫妻两人一起练,她看着特别养眼。
有些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姑娘,那脑子跟浆糊似的,还不如农女豁达呢。
“要不我们给儿子纳一个身份好一些的妾室?”
秦夫人板着脸:“馊主意!”她简单粗暴地道:“他们小两口的事情有我看着呢,你忙外面的事就行。你如果真想给儿子纳妾,那就给端玉找吧,他那个媳妇实在是不像话。容不下丫鬟生的孩子,以后怕是要闹出许多麻烦来。”
秦大人:“……”
第1856章 被逼嫁的姑娘十九
秦大人自然是不会给二儿子纳妾的。
林端玉现在忙着读书,家里的妻子都撂下了,找再多的女人,也只是干放着。再说了,他眼中二儿子夫妻俩比大儿子要正常得多。那张红玉再不济也是官家女,哪能随便纳妾呢?
“她心眼小,你教一教就是。”秦大人翻了个身:“我相信你。”
秦夫人手里的被角都要扯烂了,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这男人倒是说得出口。
“大人,咱们丑话说在前面,如果是杨家的姑娘做端玉妻子,若儿媳做得不对,我肯定义不容辞,再歪的性子我也能给她掰回来。但我早就说过不与张家结亲,可刘姨娘母子怎么做的?”秦夫人翻身坐起,拍了拍他的背:“二人分明阳奉阴违,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也是有脾气的。大人,我就明说了,底下的几个孩子都一样,如果婚事由我一手操办,人选由我指定,他们的日子若过不好,我肯定会出手。但如果像端玉似的,抱歉,我没空教那些我根本就看不上的人。”
秦大人听了这话,很是不满,觉得有必要理论一下,也翻身坐起:“这人都进门了,那就是咱们自家的孩子,你不管谁管?”
“谁爱管谁管!”秦夫人躺了下去:“谁定的婚事谁自己管。再说,刘姨娘自己还舍不得让我插手呢。”
秦大人皱眉:“她那样的出身,能教什么?”
听到这话,秦夫人嘴角微翘。合着这男人从来就没有看得起过刘姨娘,如果真有,大概只有她的容貌。
夫妻俩没能达成共识,秦大人早上走的时候很生气,还冷哼了一声。
秦夫人也哼:“有本事自己教啊!那外头长大的野孩子,本来性子就不太对,该选一个性情方正的姑娘劝着。你们还由着他自己来,我把话放在这儿,以后事情多着呢。你就等着头疼吧。”
毫不掩饰自己语气里的幸灾乐祸。
已经走到院子里的秦大人听到妻子这番话,饶是他在朝堂上历练多年,依然气得胸口起伏。本来要出门的他,绕路去了刘姨娘的屋子。
刘姨娘这个年纪的女人,争宠会被人笑话。但偏偏她没宠就不能活得自在,看到大人早上临走之前还要来探望自己,她裹起披风娇笑:“大人怎么来了?”
秦大人开门见山:“端玉那个媳妇实在太不像话,你好好教教。不能容人的毛病怎么也要给她改了才好!”
刘姨娘做梦也没想到等来的是一通呵斥,心里将主院的夫人骂得狗血淋头,讨好着笑道:“其中有些误会,那落胎药不是红玉……”
秦大人根本不想听这些:“别想瞒我。你就告诉她,若是不能容人,那就回张家去。咱们休妻的理由都是现成的!”
刘姨娘一愣,随即面色白了白。
身为主母容不下底下的妾室生孩子,甚至是出手送药。这事确实是不够大度,但真因为这个休妻的还是少,尤其嫡子未出先有庶子,张红玉也不算师出无名。
她很快就明白大人口中的理由并不是给丫鬟送药,而是不守妇道。
她再睡不着了,找来了张红玉,把大人的意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张红玉满脸愤恨:“这又是夫人在其中搞鬼,对么?”
刘姨娘没说话,算是默认。
这本来就是事实嘛。再有,她帮夫人解释,除了让自己的亲儿媳跟主院那边亲近之外,没有任何好处,她疯了才会这么做。
不止不解释,她还又补充一句:“夫人这是为她的亲儿媳出气呢。当初的事虽说不是你母亲的吩咐,但到底是张府的管事出口威逼。主院那边还没消气!”
张红玉恼怒道:“一个农女而已,她偏要拿来当宝!”
她深呼吸了两口气,想到什么,忽然笑了:“我倒要看看,她若是知道儿媳……做了那些事,还会不会护着!”
一听这话,刘姨娘心里顿生不好的预感,她戒备地看着儿媳:“你又要做什么?”她厉声道:“先前我口头告诫过你了的,不要听你娘家人的撺掇。”
张红玉随口答应下来。
答应得太过随意,刘姨娘一眼就看出来她压根就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顿时又急又恼:“红玉!别怪我没提醒你,大人可是已经有了休你回家的想法。”
张红玉嗤笑一声:“我爹再不济,那也是朝廷官员。除非他们想背一个威逼官家女致死的罪名,否则,这妻是休不了的。”
言下之意,尚书府敢休妻,她就要寻死。
刘姨娘面色一言难尽,劝也劝不动。她有些后悔结这门亲了。那杨姑娘,其实也挺不错的。
又过了几天,田府的下人突然上门求见,说要让楚云梨务必回去一趟。
楚云梨以为有急事,当即套了马车。怕路上颠簸,还没有带秦丰安,自己出了府门。
尚书府养着好几个车夫,楚云梨坐在里面,听着外面田府的下人指挥着车夫走另外一条小道,说那条最近的路出了事正堵着。
这本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楚云梨过耳就忘,正是睡午觉的时辰,她最近陪着秦丰安都睡习惯了,这里过去要走一会儿,她闭上了眼睛,没多久就昏昏沉沉。
“那是一条死巷子,还进去做甚?”
车夫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楚云梨霍然睁眼,一把掀开帘子。就看到了田府下人闪躲的目光。
田府下人看到她探出头,咽了咽口水道:“夫人,您有故人求见。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说,小的也是帮您的忙。”
话音未落,人已经跳下马车撺了出去。
车夫撵了两步,又怕马车中的主子出事,急忙赶了回来。
前面的死巷子里,走出来一位身着绸衫的男人,二十多岁的年纪,唇边带一抹邪笑,浑身吊儿郎当。老远就笑道:“兰芝,你这过了好日子就忘了旧人了啊!”
炮灰的人生[快穿] 第160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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