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京京还记得上次在傅舒兰外孙女百日宴目睹两人的亲昵,克制着微笑招呼:“傅总,傅太太。”
大概是跟在傅审言身边久了,梁映真觉得自己也成熟了,不喜欢沈京京还是微笑着回应道:“沈老先生,沈小姐。”
旁边不时有人经过,和傅审言与沈耀锡简短招呼,等那些人走后,沈耀锡和傅审言谈起公司的事来。
梁映真挽着他,安静地没有出声。
沈京京的眼神先是上下打量,而后像是在她身上剜下肉一般令人不适。梁映真悄悄在心里朝她翻个白眼,便移开视线看着说话的两人。
“……西郊花青溪那块地是我们拿了。”
沈耀锡赞赏点头:“江城未来大力发展西进的策略,花青溪将近两千亩,这块地啊,江城也就你们明科吃得下,我不意外。那里山清水秀,要是有开发成别墅的地块,别忘了给我留一套养老。”
傅审言淡淡一笑:“沈老说笑。”
“江城西进是好的,我看政府出的通告整块地花了一百八十三亿,其他人后来都不敢加价,还是你有魄力,江城的未来也就在西边了。”
沈耀锡端起手中的酒喝了一口,旁边的沈京京立即撒娇地拿走他的酒杯:“外公,你说好就是拿着不喝的!”
沈耀锡苍老的脸上浮现慈爱的笑容:“行,行,听你的。”
他对傅审言和梁映真笑了笑,瞥一眼旁边的沈京京:“瞧,这霸道的性子。幸亏给她找的陈家,陈植性格稳重不急躁,要不随便嫁进什么人家恐怕天天鸡飞狗跳。”
沈京京脸色一下很差,一提起这桩婚事她就生气,旁边要是敢提这会早被她怼了,这会却是安排婚事的外公在说,只能在心里无能狂怒。
傅审言赞同道:“沈老看的人怎么会有错,陈植确实不错,以后大有可为。”
陈植不错,陈植多好,这话人人都会说,她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陈植年纪轻轻沃顿商学院毕业能差么?
关键是长得丑啊!
沈京京暗地狠狠掐自己的手指。
梁映真目光往下,留意到她垂在身侧的手蜷缩着用力,蹙起眉没说话,傅审言似乎与沈老的确关系亲近,以往寒暄点到为止,今天还多问了一句:“婚期定了么?”
沈耀锡说:“明年春天和秋天有两个好日子,到时再看吧,京京娇气还不想结婚,算一算日子再说。”
“那么,静候佳音了。”
傅审言轻拍拍挽住自己小臂的手,梁映真颔首微笑:“沈老先生,沈小姐,再见。”
等两人走出一段距离,沈京京忍不住回头,望向那道高瘦的背影,他侧着头唇边含笑,正与旁边的他的妻子说话。
沈京京的眼睛里迅速积聚起朦胧的水雾,在他随意问出婚期时便惊醒,她曾经小心收进心里的所有少女情思,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
“控制好你的表情,陈植今晚也在,你还想闹笑话吗?”
沈耀锡年迈沙哑的声音陡然严厉:“哭有什么用,我给过你机会你自己没抓住,小傅那样的人是我能拿捏的吗?他和夫人一看就是感情和睦,你哭哭啼啼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他和你有过什么吗,小傅就没拿你当女人看,你在他眼里就只是我的外孙女。”
沈京京擦了下眼睛,眼圈红红,还是不甘心地问出口:“为什么…为什么呀,凭什么是梁映真,她哪里比我好?你不是说他脑子清醒吗,我看他一点都不清醒!区区一个梁家,他到底怎么想的?”
沈耀锡不言,他纵然年老,还是个男人,从男人的角度看自家外孙女和梁家女儿自然不用说,梁家女儿外貌极其出色。
虽然他并不认为仅仅出于这个原因,但更深层次的他又不能看透傅审言的想法,怎么得知?
要说傅审言没选择沈京京这事儿,沈耀锡本人不见得比沈京京少几分遗憾,傅承言出事前或许傅审言只算是外形和学业优秀的傅氏二公子。
但傅承言出事改变了一切,江城所有适龄单身男性里,傅审言显然是最优越的那一个。
年纪轻轻大权在握,继承了傅氏这么多年的嫡系资产,更不用说年龄配沈京京也不见得大了,沈耀锡觉得刚好合适。
他当初以为十拿九稳,江城能与傅家相当的也就沈家,傅审言那么精明的人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谁知他却婉拒了。
见沈京京眼睛还是红红的,沈耀锡语气缓和下来:“陈植又哪里差了?他家老大和老二不争气,陈家迟早是陈植的,嫁给他还能亏待了你?”
沈京京红着眼睛小声说:“他长得不好看。”
“男人的脸能当饭吃吗,那你去找个男明星嫁了就很开心了?”
刚缓和的语气又严厉起来,沈耀锡简直是恨铁不成钢,“叫你少去和娱乐圈的人混,瞧瞧你哪有一点名门闺秀的样子,就瞅着男人的脸,男人的本事才是重要的!”
她反驳道:“傅审言有本事啊,我哪里就看脸了?”
沈耀锡冷哼:“可人家要你吗?!”
沈京京咬着唇,不吭声。
后面梁映真跟着傅审言走了半圈,几乎在沈老寿宴和姑妈外孙女百日宴见过的名流都一一见到不说,还新认识了一些这两次宴会没见过的,明星也不少,是电视和电影院常见到的面孔。
她跟着傅审言一个接一个地认了半圈,这会旁边没人,小声感叹:“哇,三叔面子真大……是不是江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今天都在这里聚齐了?”
“大概。”傅审言说。
不愧是强制爱的霸道总裁。
不知怎的,梁映真大脑里闪过这个念头,偷偷抿起唇,真是被韩真佩带坏了,竟然真觉得这样的霸道总裁有一丢丢带感。
“在想什么。”
她立马摇头,打死也不会跟他说。
傅审言睨她一眼,也没再问,两人由侍者带领去拍卖会某一片的座位坐下。
不知是特意安排还是凑巧,韩真佩和她哥哥还有蒋琰的位置就在附近,梁映真歪头和韩真佩悄悄晃了晃手打招呼,两人相视一笑。
拍卖会场的人纷纷由侍者带去座位坐下,喧闹的会场慢慢安静了。
主持人站在台上,念了一通提前写好的稿子,当然趁机宣传傅元白先生如何热衷慈善云云,拍卖便开始了。
台上落下的巨幅投影幕布上,映出一张图片,上面是一只乍看不起眼的钻石戒指。
梁映真是第一次,或者说失去记忆后第一次来参加拍卖会,少不得有点新奇,坐得笔直,认真地看着图片上的戒指。
“有喜欢的跟我说。”傅审言在旁边低声说。
她摇摇头:“我就看看啦。”
衣帽间的首饰台上还有许多她戴还没戴过,而且马上去大学,显然未来几年除开陪同出席宴会,应该没什么机会戴那些一看便知名贵的珠宝。
傅审言拿起她的一只手握着,轻轻扯了扯唇:“今晚我来这就是为了公司做慈善,钱一定要花,所以你看中什么不需犹豫,告诉我。”
梁映真转头,眨了眨眼,他轻挑了下眉:“越贵越好。”
“……”
“好吧。”
大概抱有这个想法的人在场不少,拍卖品加价火热,不一会今晚拍卖筹集的慈善款就达到八千万。
巨幅幕布上图片切换,映出一副古朴的水墨画。
主持人不遗余力地夸上天:“这副画,是本次拍卖发起人傅元白先生所赠,没有落款,但画布和墨水的技术绝对是明末时期的作品,权威专家鉴定过了,水墨画上栩栩如生地描绘出一只在湖边休息的鹅。至于这个画布和技术呢,我细细说说啊……”
“还挺好看的。”梁映真小声随口说了句。
话音未落,傅审言已举起牌,主持人立即扬声:“二十七号出价了!一百万!不愧是慧眼如炬的傅总啊!”
很快另一边举起牌,主持人跟上:“一百一十号出价一百五十万!还有没有人——”
傅审言抬手又举起牌。
“二十七号两百万!两百万!!”
“八十七号两百五十万!四百万!二十七号四百万!”
……
“两千万!五十一号两千万!”
“两千五百万!二十七号两千五百万!今晚拍卖最高价!”
梁映真的心跳仿佛跟着傅审言举牌的手一起一落,不敢相信短短几分钟起拍价仅仅五十万还是不知名作家的水墨画,就到了两千五百万。
“太夸张了。”
她捂住自己的小心脏,偏头见傅审言气定神闲的模样,再次感慨当初她在商场以为刷上一百万就够让他皱一皱眉有多蠢和天真。
傅审言淡淡跟她解释:“即便是不知名画家,三叔捐出的画错不了,和名家也没区别了。而且,你不是喜欢么?”
她同样小声解释:“还…好吧,也没有很喜欢,湖边的鸭子挺生动的,要不换一个拍吧,拍个名家的画或者珠宝不是更保值吗?”
“两千六百万!八十八号两千六百万!”
主持人声嘶力竭,这的确是今晚拍卖的又一高峰价位了。
傅审言按住她的手,另一手举起牌。
“三千万!!二十七号三千万!还有没有要跟的?”
“三千万一次!”
“三千万两次!”
“三千万……三次!成交!!恭喜傅总!今晚筹集的善款破亿!”
傅审言扯动唇角,轻轻捏了下她的手:“回去挂你书房墙上。”
巨幅幕布上图片又换了,这回是一条项链。
梁映真喝了点酸酸的梅子酒,会场冷气虽强,人多嘈杂加上刚经历一波拍卖时主持人破音的轰炸,觉得脑子有点胀,小声跟旁边说:“我去外面透会气,待会回来。”
“嗯。”
她拿起手包悄然离场,站在栏杆前吹风果然脑子清爽许多,惬意地眯起眼睛。
江城对岸的几栋高耸的写字楼仍有星星点点的窗格亮着灯。
站了一会,栏杆旁边过来一个人,轻声说:“这个点了,还有那么多人在加班,为这个月的房租、房贷、孩子的奶粉钱上辅导班的钱奔波,好辛苦是不是?”
梁映真转头,微愣了愣:“表姐。”
赵颖思撩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笑笑:“傅总用三千万拍下一幅画,又用一千八百万拍下项链,肯定是送给你的。”
“啊,他又拍了条项链?”梁映真想了想,应该就是离场前幕布上的那条镶嵌一枚硕大粉钻的项链。
真是不出手罢了,一出手就是四千八百万。
“是啊,傅总对你真好。”
赵颖思点头:“上次你被绑架回来后我一直没跟你聊过,担心你心里有坎,现在见你一切如常我也放心了。”
梁映真的笑容微微停滞,这些日子她极力不去想,这会被提起,绑架过程不过半天,但至今想起在山里废旧别墅时的绝望,还是心有余悸。
赵颖思叹了口气:“其实翟总人以前不坏,可能…”
难逃宠爱[豪门] 第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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