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我也会生气,跟他说不练了,不玩了,这家伙会蹲在地上捧着脸假装无辜,然后一脸坏笑的问我要不要让他教具现化的能力。
对具现化能力的修炼,西索和库洛洛有着很不同的心得。他不以为然的批评库洛洛教我的方法,说只有天生的具现化能力者或是经常喜欢幻想的人才适用那种静坐冥想,直接想象一个物体的方法。
而我,天性单纯又喜欢认死理,用那种方法很可能会引起不利的幻觉,如果心绪不宁更是有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
我听了之后默默无言。在阿里斯兰的小岛上那段日子,我的心思就像一个万花筒,从来没有变得那么快。上一秒万紫千红,下一秒万念俱灰。冥想的时候总是觉得全身的气到处乱撞乱窜。而我为了不在库洛洛面前示弱,为了怕他失望,每次他问我心得的时候都会隐瞒回避。当然,他那时也没有心思好好教我。他在矛盾犹豫的,是要在什么时候甩掉我。或者,是要选个什么样的人来测试他对我能力的最终推测。
西索还说,我只见过一次库洛洛的书,就能复制出来,说明我对亲眼见过的东西印象深刻,这和我总是注意细节的性格相符,所以,最好是在冥想时想象一个自己非常熟悉的物品,直至把那样东西具现化出来,和原物一摸一样,才算完成了修炼的第一步。再接下来,就是对“轻薄的假象”的反复练习,先从模仿森林中的各种植物的质感开始。
我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也想好好静下心去冥想,可是……
每次冥想开始不久,这讨厌的家伙就会百般逗弄我,或是在我耳边说些让人脸红的话,或是干脆直接的“勾引”我。
生气的抗议之后他就会一脸无辜的说看到我闭上眼睛的样子就想吻上来,让他克制自己不来打扰我简直就像把鱼食撒进鱼缸却要求金鱼不可以吃一样是不可能的。
总而言之,“轻薄的假象”的修炼并不十分顺利,大概西索觉得以我的笨蛋性格根本用不到这能力,所以他教得远没有“伸缩自如的爱”用心。这也让我确信,他的确和可恶的芬克斯信长叔飞坦那伙人一样,从心底认为我是学不会说谎骗人之类的东西的。
嗯……比起具现化能力不顺利的修炼,有些别的事情倒是很快就……
以前我觉得西索这人可以很无耻,现在我觉得他其实之前表现出的无耻的还是有限的。
以前我觉得一个人说着无耻言语的人露出一脸天真又无辜的表情是很奇怪的事,现在我觉得……呃,有些事情本身就是无辜但无耻的。
Innocent but shameless.
从瀑布回来,西索教会我的,不只是“轻薄的假象”,他还教会我用一种旁观的态度去欣赏并且去投入的追求从一出生就隐藏在每个人身体深处的疯狂快乐。
那种快乐泯灭羞耻。到达的时候让人觉得整个世界在肉体欢愉的顶峰披上了一层瑰丽而虚幻的假象。
这也算是一种轻薄的假象么?在那几秒钟过后,所有汇集在眼前被发狂尖叫的撕扯扭曲的艳丽颜色褪去,留下一地近乎灰色的白沙。沙子被风吹走,显露出刻在石头上的字迹。
西索带着我在这个时刻可以冲到顶点俯瞰一切的美丽而狂野的世界里到处浏览,在不知什么时候和我一起突破了一些障碍。
那些障碍消失之后,我觉得,他和我之间的亲密从某种意义来说,是“应该”的。
他就应该在我不高兴的时候哄哄我,抱抱我,为我一点点细小的进步赞美我;就应该在我感受到激烈的欢愉之后用带着点戏谑笑意的眼睛看看我,亲亲我的额头;就应该用又珍爱又恨不得要在下一秒亲手毁掉的眼神看着我。就像一个小孩子千辛万苦爬到树上抓到一只蝉,听它嘹亮的歌声,把它握在手心感受它歌唱时身体的震动,打开手心又忍不住想要撕掉它脆弱的透明翅膀。
可是,他不应该当我在心灵里储存的东西因为肉体的快乐而被冲走的时候在我耳边叫我的名字;他不应该在欢愉沉寂之后一次一次蜻蜓点水似的吻我阖上的眼睛,像是要唤醒它们;更不应该在我为他做那些事情之后这样——那些最初几次会令他兴奋得小腹肌肉颤抖不止的事情,现在却让他在得到快乐之后仰面躺倒,脸上流露出有点寂寥有点遗憾的神情。一现即逝。
他恪守在来贪婪岛之前向我所做的保证,但却一次又一次不遗余力的引诱我,试探我,想把那道他和我一起放下的栅栏升起,洪水汹涌而入,世界终结。
有时候我也想。可是,心底的深处,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在拦着我。每次我想打碎那道栅栏的时候,那东西就会哀哀哭泣。
我无能为力。
那天,我和他因为前一天玩得太疯,一直到将近中午才睡醒。吃了顿“早午餐”之后,我们漫步到森林的湖边。
躺在树荫下的草地上休息了一会儿,西索教我用尽量多的气去粘头顶的树叶。
“要注意气的平衡,尽量让每条气均匀……”西索看着我躺在草地上举着双手,不时提醒我怎么更好的运用气。过了几分钟,他突然凑过来,在我聚精会神的保持每根手指上发出的气柱粗细力道相同的时候,他拂开我肩头的头发,直接吻在我右胸上。
“喂——”我用手肘碰他,“别捣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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