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奚敛眸，没回应。
    陆嘉言叹口气，试图缓解气氛，“也不知道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怎么对老板这么敷衍？话都不想跟老板说？”
    季奚被他逗笑，眉梢微微上扬：“知道了，老板。”
    她握着手机笑得眉眼微微弯起，五官明艳又夺目。
    陆嘉言又关心几句，季奚应着，“你太啰嗦了。”
    挂断电话后，季奚低眸在洗手池旁洗手。还没转身，倒是先看到了镜中的人影。
    清冷矜贵，身姿挺拔。
    季奚愣住。
    温良什么时候来的？
    他手中依旧拎着纸袋，见她出来时，仅掀眸瞥了眼，没动。
    这人怎么总是出现在洗手间外……季奚默不作声地眉梢微动，红唇淡笑了下。在娱乐圈这两年，她已经练就了饶是再尴尬，还能微抬下颚勾唇笑笑的姿态。
    季奚想着，透过镜子盯着他。
    他清瘦，很适合白衬衫。
    莫名地季奚想到今天在高铁上，自己被他拉着撞进他怀中的情形，应该有练过。只是恰到好处，并不过分的那种。
    她忍不住想要再看，猝不及防地，镜中的人忽地抬眸。
    精准捉住她的目光。
    看不出神情。
    季奚挑眉，“温教授，好巧啊。”
    说完，季奚自己微哽，好像一整天，都在说这句。
    温良嗯了声，没多说。
    季奚没打算多留，她抽出纸巾擦手。
    温良忽地朝她走进了两步，季奚忍不住微挪半步，以为他也要用洗手池。
    她正要说话，褐色纸袋被搁在她身旁，温良淡声：“记得上药。”
    季奚眉眼松怔，他掀眸看她，“用法有说明书。”
    季奚：“……”
    她一时没接话。
    温良蹙眉，“中文，能看懂？”
    “……”
    季奚忍不住红唇轻抿，提醒他：“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季奚了，至少，中文还不错。”
    温良眸底闪过什么，目光落在她的眉眼上，嗯了声。
    没有谁会一直留在过去。
    手机震动响起时，温良收回目光，神情寡淡地接电话。
    留在原地的季奚思忖几秒，抬手握住纸袋。
    脚步声逐渐远去，温良往走廊转角看了眼。须臾，他眸底闪过什么，嗓音很低地轻哂。
    “是没良心。”
    第7章 明目张胆 听话回家。
    夜色沉沉，季奚给周栗和苏小青发了消息后，先回了家。
    季奚不喜欢这种感觉，寥寥几句，悄然戳破了维持的某种平衡和默契。可有些东西被戳破，连假装都没法假装。
    到家洗完澡出来后，才觉得身上舒服些。她思忖几秒，到玄关处拿药。
    消肿化瘀的外敷药，还有，解酒药。
    季奚盯着看了会儿，只开了外敷的药很轻地涂着，脚踝上的灼烧感渐淡时，她失神，瞥了眼说明书。
    她那时候，中文确实很烂。
    仅限于听说，读写惨不忍睹。
    莫名地，又想到边昀的话。
    她是见过的。
    温良揍人的模样。
    那时温良刚到德国没多久，他早起晚归，几乎所有时间都在学校和实验室。
    季奚同往常一样，文理高中下课后，她就和同学一起回家。
    偏偏是那天，路边突然多了几个德语不流畅的外国人聊天。几个人抽着烟过来时，猛地撞了下季奚旁边的男同学，嚣张又故意。
    季奚也被吓到。
    她那会儿年纪小，正要弯腰去扶同学时，小声说了句跑。
    说完，同学拔腿就跑，季奚也要跑时，抽烟的男人忽地拉扯她的手腕。几个人笑着围住她。
    这条路人很少，季奚手腕被拽疼，慌忙用哭腔喊了句报警。跑过街角的同学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眼她，喘着气转头继续跑。
    季奚吓坏了，退到墙角时，她祈祷着警察快点到。
    那些人暴力地扯下她的书包，企图翻找钱。可季奚没带钱，他们爆粗要动手时，季奚倏地瞥到个熟悉的人影。
    情急之下，她高声喊了句哥哥。
    要动手的几个男人手顿住。
    注意到这里动静的人影稍顿，衬衫风衣的少年清冷冷的。那几个男人见就他一个人，推搡了把季奚，言语粗鲁地说着什么。
    季奚怕急了，她没底温良会不会帮自己。可很快，温良过来抬脚踹在了抓着季奚的男人小腹。
    男人吃痛骂出声。
    几个人没料到他真敢动手，也一愣。季奚抹了把泪，趁机挣开另一人的手躲到温良身后。
    温良侧眸瞥了眼她，下一秒，带着冷冽薄荷气味的风衣盖到季奚脑袋上。同时，温良单手解着袖扣和衬衫领口的纽扣，弯腰直视季奚。
    听话，回家。
    他说。
    季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出小道的，身后是打架的声音，她喘着气只管跑，觉得腿脚都不是自己的。
    好在慌忙间，她撞上持枪巡逻的警察。
    他们回来时，季教授和陆女士都没回来，温良嘴角和手指关节处都带了伤。季奚刚才匆匆往后看了眼，比起那些被他揍的人，他这算轻的。
    季奚翻找着药箱，盯着他的嘴角和手指关节处的伤，带了哭腔：“哥哥，对不起。”